他隻是想問清楚她,沒想到話到了嘴邊,居然變成那麼憤怒的語言。
他想把事情挽回,隻是面前經過改造的貝克一次次的沖破他的冰屏障,也令他非常頭痛。
要不是他正消耗大量體力去用冰穩住這棟建築物的結構與滅火,面前這個改造人,肯定不可能一次次突破他的屏障。
恐怕面前的怪物,體溫比火還要滾燙,冰才無法把他凍起來。
……所以現在,不是訓話妮娜的好時機。
必須先把眼前的怪物徹底-制服才行。
青雉眉頭緊鎖,幹脆用冰給妮娜和特拉法爾加·羅給轟出一個大洞,深呼吸一口氣:“……快走!”
說着,青雉半邊身體都已經凍成了冰,妮娜認得出來,這是青雉出大招之前的狀态,如果她不馬上離開,肯定會被波及,或是影響到青雉的大招。
她想擡起腳離開,但看着青雉疏冷的身影,胸腔卻像被棉花堵住了一般,無法呼吸。
這是青雉第一次對她這麼生氣。
她隻能艱難的走上幾步,到了那個大窟窿面前,始終無法走出去。
青雉心裡煩躁,看着妮娜的身影,沉着臉問她:“……怎麼還不走?”
“不是,我……”
妮娜遠遠的看着青雉,雖然鮮血已經糊掉她一隻眼睛,現場的寒氣也逐漸令她手腳冰冷、臉色發青,她心裡還是有不想離開的念頭。
青雉看到發抖瑟縮的樣子,更加生氣:“……再不走,你就要到極限了!”
“對不起!青雉,我隻是害怕……”妮娜的淚水終于奪眶而出:“我害怕你不原諒我!”
青雉的心咯地一跳,沒想到自己剛才的怒氣,居然被她這樣诠釋。
似乎是吓着她了——但這并非他的本意,他完全沒打算把她推開。
“妮娜,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
“我懂,但還是吓了一跳,不過我知道,我不能再依賴你了……”
妮娜擡手擦拭眼角,淚水和鮮血混在一起,她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很狼狽。
“對不起,總是給你添麻煩,青雉……你又一次幫我解圍了。”
“這次也對不起。”
“謝謝你一直包容我的任性。”
說完,妮娜不敢再看青雉的表情,轉身從青雉用冰轟出的大洞中跑了出去。
“妮娜!我不……”
青雉的話還未說完,妮娜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洞口。他看着她離去的方向,心情如墜冰窖。
——我不介意。
這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讓她哭着離開了。
青雉不禁有了一瞬的迷惘。
那句話,到底是說出口更好,還是不被聽見更好?
青雉低頭看着自己身穿的海軍制服——仿佛時刻提醒着他的選擇。
青雉眼神一暗,冰雪逐漸把他整張臉覆蓋住,也一同把那些雜亂的思考掩埋。
他隻能擡起手來,蹙眉。
胸腔的郁悶與怒意交織在一起,使他毫不猶豫的召出了有史以來最兇狠的暴雪——
噼裡啪啦——
很快,冰就以勢不可擋的速度爬滿整個房間,甚至把貝克吞噬,直至最後,整棟建築物隻餘下刺骨的冰冷和寂靜。
騷亂終于平息,事情終于解決。
後方的海軍部下奪門而入,青雉也沒開口,隻是揮揮手讓他們善後。
然而,妮娜渾身是血、在冰原中顫抖的樣子,卻始終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漫長的夜似乎迎來了終點,一縷青白的光線從地平線上升起。但青雉的心,卻無法恢複溫暖。
……
…
後來,妮娜氣喘籲籲的背着羅繞過湧來的海軍部隊,幾乎沒有思考的,就往碼頭的方向奔跑。
剛才在教堂内滲進體内的寒氣終于慢慢消退,她手腳都逐漸恢複了知覺。
各種傷口的痛楚襲來,卻不及她此刻内心的痛楚。
不經不覺,淚水已經在奔跑的過程中被風幹,碼頭方向、天邊的紅日輕輕的一跳,浮出了地平線,紅紅的,圓圓的,短暫地驅散掉妮娜心中的黑暗。
身後的特拉法爾加羅不知從何時起已經睡着了,比較均勻穩定的呼吸聲從她後方傳來。
遠遠的看見佩金再對她揮手,确認阿諾亞、貝波和夏奇已經在船上,她也不假思索的從岸邊一躍而起,再落在甲闆上。
“小妮娜,你成功了!”
“大家都回到了,就等你們兩個了!”
“阿諾亞也拿到了蜜土,船醫在給他治療了!”
“把船長交給我們吧!你也進去處理傷口……”
衆人一擁而上的對她七嘴八舌着,妮娜把羅從背上放下,其他船醫已經從船艙内湧出,要給羅摘除身上殘餘的海樓石碎片。
而妮娜沒有力氣多開口說半句話,也聽不見阿諾亞的呼叫聲,眼前一黑,就如釋重負的睡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