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一直清楚，這裡是以小說為藍本的世界。

但不代表他能接受原書中一直無名無姓，最後發病拉着所有人一起死被扣上反派名頭的命數會是他的一生。

什麼樣的精神病才會加重到最後讓大家一起去死。

這得受多少苦，這又得多痛苦……

至少他現在接觸到的宋棄，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他是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串冰冷的文字。

他是……在這段時間裡，他默認的家人。

礦泉水瓶在手中微微變形發出一聲輕響，林聞淮回過神來，兩步并做一步的往樓梯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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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在教室打轉，将白色窗簾吹的鼓起。

林聞淮打開教室門，一眼就看見左側靠窗第一排有一個小小的身影蜷縮在課桌旁。

小孩渾身濕透，衣服黏在身上，但明顯有部分已經呈現半幹狀态，隻餘衣角還在時不時的冒出水珠，墜入地闆上的小水窪中。

林聞淮站在門口一動不動，頓了好一會才踏進去。

他走的很輕，輕得他站到小孩面前小孩還沒發現他的存在。

林聞淮将外套脫下摟住宋棄。

比起擁抱，先将宋棄環繞的是太陽的香味和帶着林聞淮體溫的外衣。

他木楞的從臂彎中擡頭，幾根半長不幹的頭發耷拉在他出色的眉眼旁，原本總是很亮的黑色瞳仁像隔着霧氣變得黯淡，不知道是冷還是怎麼的，他的嘴唇控制不住的顫抖，平日裡總是豔麗的唇色也在此刻變得蒼白。

蒼白得有些病态。

林聞淮意識到了什麼，他攥了攥手，随後又像認命般的松開。

“歲安，安安。”

林聞淮捧起他的臉，直直的注視他的眼睛。

“我們的安安這是怎麼了？”

溫熱的指腹和熟悉的聲音好像從遠處傳來，宋棄眨了眨眼，眼裡籠罩的霧氣化作淚水落地。

一顆一顆，砸進了林聞淮的心裡。

将他滿心的焦躁，憤慨，不安都砸碎，隻剩下遍地的酸澀和心疼。

林聞淮伸手，輕撚他眼下的淚珠和被泡得濕潤的小痣，他沒有再開口，隻是在原地等宋棄平息。

宋棄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我在。”

林聞淮牽着他的手，将他帶到自己的臉側将口罩取下，再次開口：“我在。”

宋棄擡眼看着林聞淮，眼角又落下一滴淚。

“哥。”宋棄動了動喉嚨，聲音像被用力擠壓後從縫隙裡傳出，嘶啞又破碎。

“怎麼了？”林聞淮拍着他的背，幫他順氣。

宋棄将自己埋入他懷裡。

他的頭抵着他的脖頸，用力地喘氣，呼吸順着脖頸往林聞淮的耳朵裡鑽，很癢。

林聞淮剛想偏頭，就聽到了一聲微不可聞的：“對不起。”

是對不起獨自承受的這些年，還是對不起自己擁有被世界抛棄的必死結局？

怎麼能是因為瞞他這個無關緊要的人生病，而說對不起？

他好難過。

“不要道歉。”林聞淮突然有些慶幸自己生病，哪怕聲音再沙啞也不會被發現：“你不用和誰道歉，你已經做的很好，很好了。”

林聞淮摸了摸他的頭，和往常一樣溫柔：“辛苦了。”

宋棄的呼吸一頓，終于哭出聲來。

林聞淮：1119你在嗎？

1119：在的。

林聞淮：我們目标是讓主角成功HE對吧，那是不是我隻要再這個基礎上，治愈或者阻止宋棄發病崩潰就可以了？

1119：這，按道理是這樣子的，從原世界劇情線上看，宿主您直接幹預他是最直接的任務達成方式。但系統沒有一開始建議您幹擾，是因為他的精神病是世界性設定，沒有治愈的可能性，且本身他在原文處于未知領域，劇情幹擾後，這個角色将會變得不可控。

1119欲言又止：宿主您三思，如果進行幹預，為維護世界線，系統方将無法為您提供幫助，請您需要做好心理準備。

世界性設定……

多麼惡意的設定。

林聞淮：我确認幹預。

1119：好的，宿主。宿主進行幹預後，1119将為您提供反派的未來走向推演數值，隻要未來時間線内他不會幹擾主線劇情完成，您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林聞淮愣了會，聽懂了1119的言下之意，這是他第一次正視系統的存在，或者說1119的存在。

林聞淮：謝謝你，1119。

1119有些不忍：但是，宿主您的壽命隻剩下不到一個月了，這是不可逆的。

林聞淮：嗯，我會盡力的，哪怕失敗，至少在十年間，我不想他太難過。

嗡嗡。

手機震動将林聞淮的思緒打斷。

“哥，電話。”

宋棄似乎覺得有些丢臉，他擦了擦眼淚，從林聞淮口袋裡掏出手機遞給林聞淮。

林聞淮摸摸小孩哭花的臉，手機顯示未接來電，他接起電話：“您好？”

“您好，請問是徐懷嗎？宋棄的父親有事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