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聞淮假裝迷茫：“沈叔？”

宋棄解釋：“和電話裡那個人一起來的。他們送你來醫院後，那個人臨時有事離開了，留下沈叔照顧我們。早上我有去幼兒園和何老師請假了，中午沈叔接我過來的。我看他忙就也先讓他回去了，他說他晚上會再過來的。”

“歲安真棒。我晚一點會和他們道謝的。”林聞淮捏了捏宋棄的臉，沒有準确的說和誰們道謝，宋棄也沒問，兩人心知肚明地避開話題。

“真的不回家嗎？我真的沒事了。”林聞淮已經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了，他不想在這裡浪費他僅有的時間，除了剩下要處理的事情，其餘時間他隻想盡多的和宋棄待着。

“可是……”

看得出宋棄有些動搖了，他知道宋棄很難拒絕他的：“别可是了，回家吧，我想在家和你好好吃一頓飯。”

“好吧。”見宋棄軟化了，林聞淮沒有哄騙小孩的心虛感，趁着沈明和醫生還沒來，比較好脫身，他快速地換好衣服将換下的衣物疊好放在床腳，轉頭拎起小孩的書包，露出個狡黠地笑：“快走快走，我餓得快前胸貼後背了。待會我們去市場買點蝦做蒜蓉蝦吧，我想吃了。晚上你給我打下手，吃完飯我們還能一塊看會動畫片。”

‘我們’，‘回家’，‘吃飯’，‘動畫片’，這些詞和林聞淮的笑一起将宋棄拉回以前，他被砸得七葷八素，被林聞淮拉着手往前走時才後知後覺的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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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對不起啦，給你們添麻煩了。”宋棄坐在沙發上假裝看八點檔狗血電視劇，實際瞄着林聞淮接着電話打哈哈。

秦妄：“你都知道你身體不好了，說跑就跑，是覺得自己死得不夠快是吧。”

說來也奇怪，他接觸過許多形形色色的人，直到來了S城，這個地方的人總是在打破他的固有印象，宋文是一個，徐懷更是一個。

特别是徐懷，這人老好人到一個境界，人總該有所圖吧，但面前這個人沒有。

免費替人照顧小孩，不求回報，大病一場不受人幫助反而還來找他囑咐後事，讓他一定答應就是回報了。

半隻腳都沒進棺材的影子事，那有人那麼咒自己的。一想到徐懷囑咐他的那些後事，秦妄覺得五味雜陳。

十句有九句是有關宋棄，扪心自問，宋棄是他親兒子，就算他從小養在身邊，他也不一定能做到他這樣。

這人真的傻的神奇，多少叫人多生出幾分真心。

“沒事沒事，我的身體我知道，不好我一定會跑醫院的，你隻要記得答應我的事就好了。”林聞淮瞄了一眼角落的宋棄，看到小孩在認真看電視便放了心。

聽到對面的人别别扭扭的應允，他放心的挂了電話向宋棄走去：“你怎麼不看動畫片啦？”

“播完了。看這個也好。”宋棄乖乖巧巧地回答道。

林聞淮擡眼看了一眼電視裡播着男主猛踩男二一腳，轉頭可憐兮兮和女主撒嬌争寵的戲碼，有些汗顔，這小孩的品味他是越來越琢磨不透了。

這電視還是剛撿到宋棄不久時在廢品站買的，他當時改了改線路沒想到修好了看到了現在。

這一晃眼三個月就過去了，時間好快。

“哥，你是剛剛和他在打電話嗎？”耳邊傳來宋棄的聲音，林聞淮沉默了片刻：“嗯。”

林聞淮從出院到現在，兩人一直默契地避免着提秦妄，他本想晚一點再提的，沒想到宋棄先提了。

他現在還記得咳血前，宋棄說“求你了，能不能，别不要我……”的樣子。

每一幀都像精細的電影在他腦海無限的放大、回放。

是他，做得不夠好。

宋棄撐起林聞淮的臉，直直地對上他的目光：“哥，我和他說好了，我再呆十天就和他回去。沈叔會幫我安排好的，你不用擔心。我答應你，我回去了會照顧好自己，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好嗎？”

“嗯……”林聞淮喉腔發澀，想問他為什麼改變注意，但又隐約知道。他不敢刨根問底，他希望宋棄至少有一部分，是想回到家人的擁抱的。

至少秦妄還不錯，有他護着宋棄應該不會過的太差。

至于宋棄的病，他沒有明說，但也有和他暗示過了，隻要秦妄有點良心，就不會在利用完宋棄，就抛下一個因為爹消失娘不愛導緻‘創傷’患病的小孩。

說他算計也好，卑鄙也罷，但是他們确實應該要為宋棄負責。

林聞淮垂下眼眸，眼底的情緒還未收斂幹淨，就突然被一個一個擁抱打斷。

宋棄抱了抱林聞淮，對着他笑着說：“哥，這十天，你再陪陪我吧。”

這是一個沒有羞澀，沒有遮掩，完完全全符合這個年紀地，純真不帶一點遮掩的笑。

宋棄不想傷感，從林聞淮咳血的那一刻開始，他清楚地明白他對他哥是負擔。隻有回去，他才能獲得更多，等到那時，他回到林聞淮身邊的時候才能更有底氣地留下，甚至能成為他的依靠。

最重要的，這也是林聞淮所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