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佑甯一路叽叽喳喳嘴沒停過，大部分情況下都是林聞淮在聽，偶爾回應幾句。

短短十五分鐘路程，他盡是把要見到主角們和十年後宋棄的緊張給淡化了。

時間還早，校園裡的學生還寥寥無幾。

他們和賀叔分别，慢悠悠地往教學樓走，在即将分别時，林佑甯停下唠叨，眯着笑說：“怎麼樣，哥，今天校園生活的開端是不是還挺不錯，不緊張了吧。”

林聞淮一愣，也彎起了眉眼：“嗯！”

林佑甯把早餐往他手裡一塞，對他擺擺手：“去吧崽，記得把早餐給賀哥。我回班裡了找阿野玩了，他還等我作業救命呢。”

林聞淮作勢踹他一腳：“滾。

林佑甯潇灑一躲馬不停蹄的跑了，隻留下一句超大聲的：“有事找賀哥！沒事也找賀哥！”

大得整個走廊都在漂浮着這句話。

林聞淮還沒反應過來身後又傳來句：“滾。”

賀許自然從林聞淮手裡接過早餐：“安珩，早。謝謝你的早餐。”

“沒有，是佑甯買給你的。”林聞淮有些驚訝，沒想到這麼快就碰上了主角之一。

他悄悄地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少年。如果說林安珩和林佑甯是看起來被溫養得很好的太陽花，眼前的賀許看起來更像野蠻生長的野草。

看起來淡淡的，卻很有自己的力量。

“他買的你給的，都謝。”賀許随機挑了個奶黃包咬了一口，拿過林聞淮的書包：“走吧，我帶你去我的座位上坐會，等老班來了再給你安排座位。”

“不用，我可以自己背，沒事。”林聞淮急忙拉過書包帶子将賀許攔住。

賀許轉身正大光明的打量他一圈，初春的季節裡，少年還穿着冬天的校棉襖。

淺褐色的發絲在風中飛舞，看上去很柔軟。和林佑甯如出一轍的淺褐色瞳孔在初晨的陽光裡像剔透的玻璃珠泛着水色的光。

可能因為常年生病，拉着書包帶的手格外蒼白纖細，明明19歲了看起來比16歲的林佑甯更像弟弟。

小小隻的埋在棉襖裡，比他還矮半個頭，估計隻有一米七八，感覺他打一拳他就得沒。

賀許摸了摸鼻子，為心裡的壞念頭心虛。

他把書包帶從林聞淮手裡抽出，留下句變扭的：“不要”就大步往前走。

反應過來自己走太快林聞淮沒跟上來，才又放慢了腳步。

林聞淮看着前面别别扭扭的少年覺得有些好笑。再一次體驗高中生涯，好像也是很不錯的選擇。

-

教室裡逐漸熱鬧。

像約好了一樣，每個進到班裡的人都有意無意的往賀許座位上的林聞淮身上瞄。隻有少數幾個膽子比較大的會直接走到賀許面前，一把摟過他的肩問：“唉，賀哥，今兒是來了個誰，不介紹一下？”

“去。”賀許把高宇航的手打下來，警告他：“别瞎逗。佑甯他哥，今天新轉來的。”

高宇航眉頭一皺：“佑甯？那個高一級草？他哥不是聽說是個病……”

賀許一把捂住高宇航的嘴：“嘴臭就去刷牙，别在這裡亂噴。”

高宇航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對林聞淮笑笑。

林聞淮面上沒動靜，對賀許笑笑：“人太多了，我有點喘不過氣，我想去走廊待一會。等會上課回來。”

賀許頓了一下：“好……”

看着林聞淮消失在門口轉身又錘了高宇航一拳：“會不會說話，放什麼屁呢。”

高宇航連忙求饒。

-

林聞淮七拐八繞，走到了走廊盡頭的一個小陽台。這裡明顯很偏，沒什麼人會來。

确認将喧鬧甩在身後，林聞淮才松了口氣。

看來他任務最首要的，是得先改善大家對他小心翼翼的态度，不然就算他身體可以，大家也不會讓他行動的。

秦煜他還沒有見到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人，推動他和賀許在一起，也不知道該怎麼入手。

他還從沒給人牽過紅線，更别說是同性了。

他已經離開宋棄一天了，不知道他這十年過得怎麼樣。

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好好睡覺，有沒有健康長大。

不知道宋棄多久會發現銀行卡和紙條。也不知道他多久能發現他不見了。

他和系統約好了等徐懷死亡，隻要沒有人發現，兩天後就能将徐懷的身體無害分解，像從來沒有徐懷這個人一樣。也不會影響到房東重新出租房子。

他和房東約好了“出差”一周後見面。

房東應該一進來就能發現他留在鞋櫃上的信，家具什麼的都能無條件轉送他。房子他早打掃好了，隻需要把他放在門口的私人物品扔了就可以了，他的私人物品也不多隻有一袋子衣物。

他什麼時候能見到十六歲的宋棄呢？不對，秦妄後面和他推算過時間，現在大抵是十七歲了吧。

十七歲的宋棄，會是什麼樣子？

一朵花突然從空墜落到他手裡，打斷了林聞淮的思緒。

白色的，小小一朵，看起來很脆弱。

有點像桔梗花，但現在是二月份，按花期和生長地，這裡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出現桔梗花的地方。

他下意識擡頭往樓上望。

忽然間他對上了一雙黑色的眼睛。

一雙冷漠深邃又沒什麼生機的黑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