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洛玉撸了兩把狐狸,沒去糾結為何一顆蛋能孵出來九尾狐,任憑幼崽用乳牙啃着他的手指。
“滴答——”
黑血滴在了幼崽的皮毛上。
姜洛玉捂着鼻子,一陣天旋地轉。
淡雅的熏香環繞在整個百花殿。
大殿中央,兩人高的丹爐外燃燒着翠綠色的靈火,何在夕與凝星并肩而坐,同時煉藥。
眼看着丹藥煉制到了緊要關頭,姜家衆人忍不住屏息,三清秘境衆人也跟着提心吊膽。
這九幽固魂丹必須得成啊!
“咔嚓——”
殿外驚雷炸響,與此同時,丹爐内散發出了一股沁人心脾的丹藥清香。
金燦燦的丹藥飛出,被凝星捏在了手裡。
丹成,十二品無暇!
丹劫随之而來,一刻鐘後,丹藥被放進了鎖香玉盒。
“快去給境主服下!”凝星立馬将玉盒遞給了叢明雪。
“阿玉……該吃藥了……”
朦朦胧胧的聲音傳進耳朵,姜洛玉本能地張開嘴。
丹藥入腹,他的神智也跟着清明幾分。
睜開眼,姜洛玉看見了姜家、三清秘境衆人,甚至還有風塵仆仆的迦南月。
“我這是……怎麼了?”
林朝盈險些沒繃住,拎起九尾狐幼崽遮住了自己的臉。
姜景安攬住妻子的肩膀,默不作聲。
凝星看着床上青年灰敗的臉,喉中哽塞。
紅楹背對着姜洛玉早就紅了眼眶。
其他人一時間也沒人出聲。
這丹按理來說……入腹之後能活死人肉白骨。
但對姜洛玉而言,卻隻是讓他清醒過來。
最後還是離晝上前,替姜洛玉掖了掖被角:“境主不必擔心,方才隻是藥性相沖。”
姜洛玉的視線劃過衆人的臉,最後和叢明雪對視,小聲問道:“真的嗎?”
那雙蔥綠色的眸子裡,和以往一樣平靜。
“是真的。”
叢明雪捂住了姜洛玉的眼睛,重複着:“是真的。”
“阿玉……你睡一覺就好了,聽話。”
手心是涼的,很符合叢明雪一貫的體溫。
可姜洛玉眉心卻燙了一下,又瞬間無影無蹤,似乎他感受到的都是錯覺。
他意識到那股熱源……是眼淚。
等姜洛玉睡下,又派了精怪照看,衆人齊聚在落雪峰弟子居裡。
林朝盈和迦南月一人一側站在何在夕身邊。
林朝盈聲音哽咽:“醫神,真的沒辦法了嗎?不是說還有兩年,怎麼現在就……”
迦南月:“你不是醫神嗎?你都沒辦法,那誰還能有辦法?”
何在夕最開始一言不發,到最後直接吼道:“我也想有辦法!可是這毒早就順着經脈滲透進了三魂七魄,連白三水都說不出什麼。”
“固魂丹也沒用,我又能有什麼辦法?!”
“他現在隻剩下七天壽命了,七天一過滅心毒徹底發作,就是老醫神複活了也救不了!”
白三水收到衆人的注視,在白光裡搖了搖頭。
毒入三魂七魄,根本無法拔除。
姜洛玉必死無疑。
“我和阿玉命格相連,到底有沒有辦法……能将阿玉的毒轉移到我身上?”
叢明雪在一片寂靜中開口。
白三水詫異道:“我不知道。從來沒人這麼做過,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林朝盈一驚:“藥辛你……”
叢明雪當着衆人的面,露出左臂呈現出黑色的經脈,道:“我已經嘗試轉移五年了,可始終不得要領。”
他拼盡全力也隻能轉移一點滅心毒到經脈裡,再深入下去,這毒毫無反應。
不等衆人說話,叢明雪放下袖子,恭恭敬敬對着所有人行了一禮:“在場諸位,大部分都是阿玉的長輩。”
“我生于蠻野,本六親淡薄,後又修天道,更是斷情絕念。今遇阿玉,因他得師、得親、得友……又得他朝夕相伴,夫複何求。”
“明日我會再去一次冥界,冥主若還不見我,我便回來——”
“以命替命。”
叢明雪:“那時,還望諸位讓阿玉忘了我。”
“就當我們……從沒遇到過。”
夜涼如水。
姜洛玉睡夠了睜開眼,被坐在床邊的人影吓了一跳。
看清那抹在月光下反射着瑩潤光芒的銀發,他對着叢明雪伸出手:“坐着幹嘛,過來睡覺。”
叢明雪沉默着上床将人抱到懷裡,後知後覺地用靈力驅散了身上的寒氣。
“師尊啊……”姜洛玉感受到遲來的熱度,沒忍住笑了出來,“你現在怎麼笨手笨腳的。”
他撐起身子,借着寝殿暖黃的燈光細細打量着叢明雪的眉眼,抓起叢明雪的手放在了自己下唇的紅痣上。
“據說魂魄轉世,就算相貌不一,痣的位置卻不會變。”
叢明雪順着力道按了按那顆豔紅的痣。
“你會找到我的,對嗎?”
“别說胡話。”叢明雪微微起身,将人再度攬進懷中,“你該睡了。”
姜洛玉不做聲,乖乖閉上雙眼。
似乎是今日消耗了太多精力,叢明雪也跟着進入了夢鄉。
夢中的姜洛玉穿着現世的高中校服,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
他追着姜洛玉跑了一路,最後跌入黑暗裡——
“阿玉!”
叢明雪一摸身側,入手冰涼,并沒有像往日一樣躺着他的道侶。
姜洛玉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