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君若有所思地點頭。
她一直覺得竹桃所說的字條很莫名其妙。
若是竹蘭想在府内求救,怎會單單寫“救命”,還将其藏在隐蔽的床下。
而若是竹蘭在府外出事,那府内根本不會出現字條。
怎麼都說不通。
隻可能如阿蠶所言,竹桃沒去過西苑。
那她為何要編造一個字條的謊言?
更重要的是,她那時如何肯定竹蘭有危險?
如此看來竹桃跟竹蘭的死脫不了幹系。
可她回憶起那夜竹桃确實哭得情真意切,轉而又想,阿蠶可能在撒謊。
但她知道,無論是阿蠶還是竹桃,都不像是殘忍殺害竹蘭的兇手。
兩人很難離府,更不可能在府内做出如此大的動靜。
一時間,她思緒萬千,感覺被繞暈了也沒理出什麼頭緒。
下午阿蠶要去送帕子,正巧宋書禹回來了,青君便讓她去了。
宋書禹白日是去查之前一同和竹蘭出府買辦的人。
沒什麼異常。
“我在府上沒有感覺到血氣和鬼氣,要麼案發地點不在這,要麼,有什麼東西将它蓋住了。”
他語氣凝重:“無論那種,都不好對付。”
青君也将自己方才所想的告訴了他。
竹桃早已離開宋府,現在也不知道在哪,她便建議宋書禹跟着阿蠶,看看她可不可疑。
“她現在西苑,不過……”
算了算時間,青君有些納悶。
“按理來說去了這麼久,她應該早就回來了才對。”
心裡升起不安。
宋書禹則應聲,聽話地去了,可馬上又匆忙地飄了回來。
“姐姐,不好了!你那個丫鬟死了!”
手上茶杯摔落。不妙之感應驗了。
“怎麼會?”
宋青君難以置信。
剛才還好好的人怎麼會一轉眼就死了?
可惜,宋書禹也不明所以。
他話裡也滿是震驚與不解。
“我才到西苑就看見那丫鬟死了,旁邊還圍了很多人。”
說着,見青君着急趕去他便牽起她的手開始鬼穿牆。
一人一鬼快速趕到,才進門就聽見有人正極為悲痛地哀嚎,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哎呦喂,怎麼就打死了啊!這叫我們娘倆之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啊!”
“你們都要賠!”
但馬上有人反駁。
“分明是你自己說鐵鍬效果好,這能怨我們嗎!”
旁人也連聲附和。
覺着衆人就要吵起來,宋青君上前,扯開嗓子高喊。
“發生何事,如此喧鬧!”
聽見身後突然傳來聲音,衆人安靜,轉頭見是二小姐,趕忙讓出一條道。
順着宋書禹的指引,宋青君徑直走入人群。
伏在地上,哭天搶地的人正是杜嬷嬷。
聽到宋青君的聲音,她吓得一激靈,接着又立馬轉頭朝着宋青君痛哭流涕。
“小姐!您要幫老奴做主啊!他們打死了阿蠶啊——”
衆人回神,也朝着宋青君大呼冤枉。
“小姐您别聽那惡婆婆惡人先告狀!”
“對啊!我們是無辜的!”
……
聽他們七嘴八舌地争吵,宋青君隻覺得腦袋疼。
“安靜!”
揉着眉心冷喝後,她指向一人:“你說。”
其他人噤了聲,那人趕忙開口。
“小姐,是杜嬷嬷中午托我們照着她那邊的習俗幫她求兒孫的!”
見他隻想着撇清關系,什麼都沒說,青君不由得皺眉:“什麼習俗?”
“好像叫拍喜,就是要在妻子回家路上拿棍子打她,邊打邊喊生不生。
“我們當時覺着挺有意思,就答應了……”
那人心虛地瞥向宋青君,聲音減弱。
可接着他又強硬起來,好像自己很占理。
“但是杜嬷嬷說棍子不夠讓我們拿鐵鍬打的!”
見對面理不直氣壯,宋書禹微張嘴,滿臉不可置信,眉頭緊鎖。
青君則淡淡瞥眼。
神色未改卻暗含危險。
“那你們怎麼做的?”
“我們大夥就藏在院子裡,見阿蠶回來了便沖上去拍喜。”
“也是杜嬷嬷說的,就算哭喊求饒,甚至流血了都不能停手,隻能等她丈夫給我們撒花生棗子後才行的!”
“我們一直沒見着有人來就沒停手。隻聽着阿蠶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見她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我們才、才發現——”
驚恐爬上臉,嗓音猛地拔高。
“她已經死了!”
說完,那人撲通跪地求饒。
“我們沒想害阿蠶呐!小姐,您要為我們做主啊!”
杜嬷嬷見了,趕忙扭着肥胖的身體爬上前,尖叫狡辯。
“老奴隻想讨個兒孫,沒想害人呐!是他們打死了阿蠶!
“小姐!您要為我這個老婆婆做主啊——”
不敢面對那血紅扭曲的屍體,她死閉着眼,緊緊攥着宋青君的繡花鞋。
宋青君不适地用力抽回腳,踉跄一下,宋書禹便連忙悄悄扶住她。
看不見但聽完青君便知道了阿蠶必定死得凄慘,神色帶上不忍。
可這事不好處理。
加上周遭又魔音貫耳,她難以忍受,更用力地按壓眉頭。
宋書禹見了,用了點術法。
輕柔的氣流拂過,青君頓時感覺好受多了,輕聲答謝。
這時,鬧劇将管家惹來。
見高間仁身後跟了一群仆從,衆人頓時閉嘴。
“二小姐怎麼在這?此地污穢,您小心别被這些下人沖撞了去。要不您先回去,這事留小人來處理就行。”
他直奔宋青君,弓着佝偻的背,谄媚說道,小胡子還一抖一抖。
宋青君覺得他不可信,拒絕。
“阿蠶是我的丫鬟,我自然要為她做主。”
“不過。”
她話音一轉。
“你來得正好,帶些仆人将阿蠶的屍體擡下去,好生安葬。”
“二小姐……”
“快去。”
見對面态度決絕,高間仁張張嘴後隻能領命離去。
但接着,宋青君犯了難。
而宋書禹突然松手飄到她耳邊說話,說完後又落地,重新牽好。
那話正好解了青君的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