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想到那人的傻樣,不禁綻放笑意,步子也變得輕快。
但姜玉眉猛地沖上前。
“不行!你不能離開!”
他伸手攔截,大聲控訴。
“我不能再看不見你這張臉了!”
花容被迫停下,收回笑容。
與面前的家夥對視片刻後,她微微眯眼。
“玉眉啊……你難道不怕一會連自己這漂亮臉蛋也看不見了嗎?”
語氣裡滿是意味深長。
姜玉眉不明所以:“啊?”
但一炷香後,他明白了。
花容拍了拍手,翩然推門離去。
隻留鼻青臉腫的姜玉眉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可惡!怎麼一點面子都不給啊!我的臉啊……”
外面已是夜晚。
出了山門,花容欲打道回府,卻見面前白煙飄過。
認出那是麗娘的法術,她腳步一頓,有些莫名。
姜玉眉就是一花拳繡腿,若不是她沒有反抗之心,根本不會被帶走。
麗娘也知道她是為削減妖氣對宋錦春的影響才離開的,不會特地到這來。
除非……
“他出什麼事了嗎?”
花容連忙上前,神色擔憂。
可白煙漸漸散去,顯露出的卻是宋錦春。
“阿花!”
一擡眼便看見朝思暮想之人,他激動地撲上去,将花容抱緊。
“你逃出來了?真是太好了!”
見他活蹦亂跳,花容微愣後也不由得微笑,投入溫暖的懷抱。
不,等等……
怎麼是冰涼的?
“對了阿花!我們不用再擔心人妖殊途了!”
宋錦春松手,圍着花容飄了幾圈。
然後,他回到原處,張開雙臂,神采飛揚。
“因為我現在變成鬼了,而且心有執念,不能投胎。”
“所以我們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但花容瞬間面色蒼白。
失神地看着那燦爛的笑臉,她隻覺得這一切都太虛幻。
怎麼會……
怎麼會變成這樣……
見面前的人突然面如死灰,還不斷後退,宋錦春淡下笑容,疑惑地飄上前。
“你怎麼了?阿花。”
花容隻是不可置信地搖頭。
而見宋錦春越飄越近,她回神,連忙退回山門。
“阿花,你,怎麼了?”
宋錦春上前,被結界阻攔。
他焦急地拍打,但毫無用處。
隻能停手,望着近在咫尺卻觸碰不到的心上人,他扯出一抹寬慰的笑。
“你害怕鬼嗎?沒事的,我不會傷害你的。”
花容沒聽進去。
她面容呆滞,思緒紛亂如麻。
之前的既然錯過了,她倒也便放下了。
可如今,她重新投入一段新的感情,本因為能得到圓滿,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又發生了這樣的事!
她氣息有些不穩,心裡的不甘翻江倒海。
但片刻後,她垂眸,強裝平靜。
“對你隻是玩玩,現在沒興趣了,就此别過吧。”
宋錦春怎麼會相信。
明明剛才還是喜悅的重逢怎麼會一瞬間變成無情的訣别!
他想沖去問清楚。
而偏偏自己隻能無用地拍打那不可逾越的障礙。
不能上前,無法阻止。
“阿花,你有什麼苦衷嗎?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要這麼說?你被逼迫了嗎?你……”
詢問的話一句又一句,對面卻仍毫無反應。
滿腔急切被阻塞。
手脫力下滑。
宋錦春漸漸停了聲音。
而後,他轉而又俯身貼近,神情哀求。
“至少告訴我為什麼吧。”
對面依然寂靜。
四周隻餘風聲喧嚣。
冷風夾帶着涼意輕撫臉龐,也穿透了空洞的胸膛。
“因為……”
你現在由執念所化,要想留在陽間就隻能讓執念一直不消。
你的執念是我。
一但我回應了你,執念便會消除。
你會去投胎,忘記這一世,又變成一個陌生的人。
所以,我隻能拒絕。
我們别無他選,注定分離……
花容在心裡給出答案。
她知道自己這樣做很自私,但又不甘心放手。
執念瘋長,瞬間變成了一顆參天大樹。
根如鎖鍊般死死禁锢着心髒。
枝葉也亂顫,攪得她思緒不甯。
但她壓下異樣,擡眼,淡漠地注視着呆滞的鬼。
“之後我又想了想,覺得自己其實還是沒放下。”
“……什麼?”
“我愛的不是現在的你,而是,你的前世。”
宋錦春瞬間瞪大雙眼,渾身輕顫。
“什、什麼……”
“那是好幾百年前的事了……”
花容活了快千歲了。
如今她整個妖淡淡的,好像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不過,她以前并不是這樣的。
百歲的花容也如大部分畫皮一樣追求美貌。
但老天賜給了她一張算是無與倫比的漂亮臉蛋。
所以她心高氣傲,看不上大多數人。
也就隻是在旁的畫皮想剝她臉皮時她才會反将那妖的皮給扒下。
其他時候她都安心養顔,力求更美。
花容原以為妖生會一直這般随心所欲,無所事事。
直到,她遇見了那個小道士。
道士姓齊,名安之,天真愚蠢,弱小又可憐。
因臉上長了塊巨大的胎記,他看起來就像是個怪胎。
平日又不善言辭,沉默寡言,齊安之與師門的人關系很僵。
外出做任務時他總是會被丢下。
這天,他又被丢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