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五,素來平靜的宣城發生了件怪事。
原本,因少爺娶親,富商張家大設流水宴。
甚至為讨彩頭,張老爺子還邀請街上的行人共同赴宴,同喜同賀。
但,誰也沒想到,瞬息之間,喜事竟變成了白事。
将拜堂之時,有仆人在書房裡發現了張家少爺的屍體。
事發突然,參宴的人聽聞後瞬間變得驚恐萬分。
他們慌張起身,有的上前去湊熱鬧,有的則擔心引火上身,縮着脖子朝門外走去。
宴會霎時間亂作一團。
可正巧,宣城的捕頭陸不明也在受邀之列。
聽了這事,他站起,猛地将佩劍拍到桌上。
啪的一聲巨響,衆人頓住。
“未抓到嫌犯之前,任何人都不準走!”
陸不明不容置喙地高聲喝道。
捕快們立馬飛速閃身圍住大門,将所有人攔在了院内。
而接着,見有人神情不滿,陸不明又放緩聲音。
“兇手或許尚未離開,所以為防其趁亂渾水摸魚、再生事端,有勞大家坐回原位。”
“這樣我們也可更好保護各位的安危。還請諸位配合。”
他邊擲地有聲地說着,邊端正地躬身行禮。
衆人聞言,隻得按捺内心的不安,乖乖歸位。
悲痛不已的張老爺子見他如見救星,忙将其拉去現場。
吩咐手下守好正門和大廳後,陸不明點了幾人一同趕往書房。
接着又派走其中一撥去詢問仆人,他帶着另一撥勘察了現場。
看到那古怪的場景,饒是不喜形于色的陸不明也不由得眉頭皺緊。
正值日落,太陽漸沉。
簾子又被拉下,光亮隻能從小小的間隙中透過,暈出昏黃一片。
屋内沒有兇器,不見血腥,隻餘散落一地的書卷紙張。
風一吹,嘩啦啦響。
張家少爺軟趴趴地伏在案桌上,早沒了生氣。
領口大敞,露出的白花花的肉在紅衣的映襯下更顯得刺目。
但上面沒有傷口。
另外,最為詭異的是,他帶着難以言說的陶醉神情,眼睛眯起,笑容滿面。
不像暴斃,反像是登了極樂。
空洞的雙眼望向前方,倒映着陸不明他們沉默着搜查的身影。
一個時辰後,陸不明這邊沒發現什麼線索,但另一邊卻根據一個仆人的口供抓到了個嫌疑人。
是個俊俏少年。
與他同行的是位盲眼姑娘。
被壓着帶了上去,宋書禹分外想不通,怎麼自己還沒等把鬼仙的身份捂熱就又突然換了個身份——
而且還成了殺人嫌犯?
他眼裡滿是疑惑與懷疑。
而接着,看到那有些眼熟的死法,對上對面高大男子的銳利目光,宋書禹覺得自己真是倒黴透了。
事實上這不是他們的初見。
宋書禹和宋青君在昨日就同陸不明見過了。
當時,被老奸巨猾的崔珏誘騙着繞進巷子簽了賣鬼契的宋書禹正打算帶青君出去。
可才拐個了彎他就差點撞上準備進來的陸不明。
原來不知何時,這地方出現了個仰面躺着的醉漢。
正當班巡邏的陸不明路過,看那人那樣癱在地上,察覺不對勁,立刻上前蹲下身子查看。
醉漢面色潮紅,嘴角挂着笑。
若不是一動不動到連肚皮也沒了起伏,陸不明還真看不出他其實已經死了。
但他身上沒有傷。
隻是一隻手扯着一側衣襟,将其扒開,露出了帶有抓痕的胸口。
可那抓痕很淺,而且看形狀也是他自己抓的,根本算不上緻命傷。
所以陸不明懷疑那家夥是因酒喝多了而一不小心心梗猝死的。
不過,探案多年的直覺又讓他心裡升起異樣。
總覺得可能會發現些異常,他便順從内心的指示,起身朝前面走去。
結果還沒踏幾步他就遇見了個面生的少年……
自離開宋府後,為了方便,也為了更好保證青君的安危,宋書禹化出了實體。
這樣,旁人見到他便會有所顧慮,不會随意欺辱身為瞎子的青君了。
因此其他人,包括陸不明都是能看到宋書禹的。
但在這種情景下碰上太過奇怪。
在宣城生活了二十多年,從沒見過宋書禹這張臉的陸不明一下子起了懷疑。
“你們是誰?怎麼出現在這?”他冷聲道。
對面,因怕撞上陸不明,宋書禹猛地停下來,青君一不留神就撞上了他的背。
她不禁輕揉鼻子。
接着,蓦地聽見一聲滿含警惕的詢問,宋青君回神。
怕出了什麼意外,她走出,與宋書禹并排站着,不卑不亢地俯身作揖。
“我們是從外地來的,昨日才到宣城,方才本在茶樓聽書,後因被說書的吸引,就特地跟他到這巷子裡請教了下學問。”
半真半假地說道,而後,宋青君起身,目光對準聲源。
“不知,發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