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鬼在身後吹氣,激起了一陣顫栗,他們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所以諸位先别——”
“你怎麼證明——”
“等等!”
宋青君想出聲提醒,可被心裡仍存懷疑的張老爺子打斷。
而宋書禹又遽然擡首。
震驚到雙目瞪大,他虛化身體,嗖的抽出手。
“又有妖氣出現了!”
慌張說完,宋書禹便拉起青君的手,焦急地轉身飛走。
這一句如巨石投湖,原本就分外驚異的衆人内心再次掀起驚濤駭浪。
陸不明愣了一瞬後立馬回神跟上,其他人也忙沖過去。
遲了,已經有人動過地上的紙了……
心裡升起濃濃的不安,陸不明思緒不甯地快速掃過衆人,發現果真少了個人!
血液瞬間凝固,他手腳冰涼。
不過,好在這次宋書禹有經驗了。
縱使那微弱的氣息隻是像之前般一閃而過,他也捕捉到了。
趕到後院的一處假山,他看到了消失的捕快。
那家夥面色潮紅,嘴裡還哼唧着暧昧的聲音。
手不安分地在自己身上亂蹭,将衣帶扯得要落不落。
宋書禹連忙捂住青君的眼睛和耳朵,射出一道鬼氣。
那濃郁的鬼氣宛如水中黑蛟,強硬地盤旋上捕快的身體。
而後,對着那人的額頭,它張嘴虛咬。
兩種氣息拉扯較勁,四周的空氣被帶着不穩地震蕩。
但很快,一張畫卷還是被扯了出來。
捕快瞬間停了動作,倒地不起。
黑氣則帶着畫,滑落進宋書禹的袖中。
才趕到的衆人見了這一幕,不禁目瞪口呆。
陸不明也吃驚地張着嘴。
不過他反應還算迅速,趕忙跑到趴在地上的人身邊。
俊朗的面容覆滿焦急之色,他對着宋書禹連聲問:“妖被抓住了?他沒事吧?”
“嗯,來得及時,他魂魄尚在,隻是仍受了不輕傷,要好好調理一陣。”
宋書禹回複道。
之後,放下遮着青君耳目的手,他将袖中畫卷取出。
畫卷以竹為軸,但那竹子似比一般的稍重。
搖晃一下,還能聽見水聲。
宋書禹大概猜到了裡面是什麼,便攤開手掌。
鬼氣凝成一顆圓球,将畫卷包裹其中,落到地上。
收緊拳頭,球裡的氣瞬間翻湧擠壓。
紙張被扯碎,竹節爆裂。
乳白污濁又帶着腥臭的液體淌出,沾濕了原本幹燥的沙土。
垂眸,宋書禹平靜地望着那灘穢物。
雖沒打開,他也知道了裡面畫的必然是個婀娜多姿的美人。
美人精怪以美色為誘,将人的魂魄拉入畫中,共赴雲雨之夢。
而在那刺激到可以激起靈魂顫栗的歡愉中,人也漸漸迷失,最終,被吞噬殆盡……
金烏歸巢,天色早已完全暗下。
黑幕與烏雲覆蓋着天空,讓人看不見半點日月星辰。
一片死寂中,蕭瑟的風呼嘯而過,夾雜着的涼意無聲地侵入衆人的身體。
無人再有心阻攔,宋青君與宋書禹離開張府,回到原本歇腳的客棧。
這怪誕的妖孽作祟案便就此落幕……
“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端起茶杯,青君将目光投向敞開的花窗,神色笃定地說着。
宋書禹也面色嚴肅地應聲。
現在仍有很多問題尚未解決。
比如那畫卷是何人所繪?為什麼會到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兩人手上?
而且,雖剛才那一卷被毀了,可以後說不準還會出現下一卷,繼續為禍人間。
因此在将那暗中窺伺的真兇揪出前,他們都不能放松警惕……
而另一邊,确如一人一鬼所料,陸不明突遇禍端。
回到自家屋裡,倍感疲憊的他幾乎是一沾床就沉沉睡去。
一開始,一片混沌。
可突然間,亮光閃爍,劈開了黑暗。
被晃到不自在眨巴眼睛,陸不明連忙擡起手臂遮擋那刺眼的光。
斯須,光芒暗去,他放手,驚覺周身場景變化了。
這仿佛是女子的閨房。
眼前放着一個精緻的雕花木床。
一隻瓷白玉手伸出,将床帳撩起。
紅紗搖曳,半遮半掩下,女人如絲的眉眼,圓如珠玉香肩看着更令人浮想聯翩。
香爐燃起白煙,甜膩醉人香氣逐漸彙聚。
熱意攀升,蒸出的朦胧霧氣撲面而來,熏紅了陸不明的臉。
他知道面前那家夥是個美人蛇。
但魂卻像是被勾了去,不受控制地一步步靠近。
心裡萬般掙紮,身體還是坐上了床沿。
對面女子倩笑着伸手,想将他拉入床榻。
可指尖才碰上肩膀就被突然蹿出的火苗燙出黑煙,她不禁厲聲尖叫。
夢境被震碎。
陸不明猛地清醒,一把抓過身邊的佩劍,彈起後撤數步。
望着面前飄着的畫卷,他全身緊繃,手心直冒汗。
畫中女子則縮着手,滿眼畏懼。妩媚之色消失無蹤,她逃也似的飛速掠出窗外。
見這狀況,陸不明愣住。
而接着,陰冷氣息再次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