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伊晨再一次到季艾璟那複診總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比上一次還要涼。
千年寒冰的冷意,凍人的很。
胡伊晨能跟向芷玫做朋友,不能說完全一樣,但确實也有着一脈相承的沒心沒肺。
這次是柳岩瑾陪她來的,熱戀期的兩個人,空出半個小時都想膩膩歪歪的待在一起,買瓶水都恨不得商店隻剩下一瓶必須你一口我一口的喝完。
季艾璟淡漠的掃了眼胡伊晨的身後,讓她伸舌頭。
從醫院出來胡伊晨還納悶,“這個季大夫怎麼一次比一次兇。”把脈的時候她都有種季艾璟能徒手捏碎她腕骨的錯覺。
“兇嗎?還行吧,人家天天看那麼多病人,總不能每一個都笑臉相迎,這不得累死。”
季艾璟的号挂的人不少。
胡伊晨開了幾副調理的中藥,過幾天快遞到家裡,她以前一向生冷不忌,可自從和柳岩瑾在一起後,難免會想到以後。
現在人毛病多,調理調理總歸沒錯,可中藥真是不便宜。
最後一個病人離開季艾璟才看到苟春香發過來的消息,是一個女孩子的個人信息,說晚上幫他約了見面。早上苟春香确實問了他今天能不能按時下班。
季艾璟坐在駕駛座,松開了脖子上的領帶。
待了好一會兒,翻出一盒煙。
他沒有煙瘾,而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二盒。
季艾璟平時那隻用來把脈的手抽出一根香煙,咔的按下打火機,火苗消失,指節夾着煙随意的搭在開着的車窗上。
煙霧氤氲,一絲不苟的男人竟也多了幾分痞氣。
麻雀落在路邊的樹杈上三五個一起叽叽喳喳叫個不停,比人還要多不少的生氣。
香煙燃盡,季艾璟發動車子,開往苟春香發來的地址。
向芷玫不敢擡頭回避着對面男人投來的視線,坐下之前,她沒想到相親會是這麼尴尬的一件事情。
那天回家她不知道抽了哪門子瘋,吸溜着杏仁茶問向征遇到什麼樣的人能結婚。
向征當場一愣,他這輩子也就結過那麼一回,誰知道到底什麼樣的适合。年輕的時候老丈人還說過劉曉琴是瞎了眼才看上他呢,現在過的不照樣好好的。
但這個問題不能随便回答。
向芷玫有時候挺認死理,好不容易養到二十多歲再親手給閨女帶歪了他找誰說理去。
于是隻能中規中矩的答,“能掙錢,不能養你不要緊但不能要你養,最好他和父母有一方經濟能力還可以。人品好 ,感情時間長了都會生變,但人品這東西不是股票,還是很穩定的。最後一點,身體得健康,男人的體格子不能說不行。”
向芷玫又吸溜了兩口,“這不是差不多一男的都能結婚啊。”
“你先找找看呗。”
“媽。”
劉曉琴正在澆花,“怎麼了?”
“晚上你去跳廣場舞讓大家夥兒給我介紹個對象吧。”
“啊?”
别人家孩子是排斥相親,怎麼到了她家這,分手完的後遺症是對婚姻生活的積極向往?
“你想好了?”劉曉琴不是很确定的問。
“試試呗,要是合适就處處,不煩就結婚。”
“閨女,不至于的啊。”
“離了沈昶亭,我也得好好生活,二十歲過的多快啊,既然大家都這樣選,總歸還是有點兒道理的。”
向芷玫的難過是真的,可她從小就是個不擰巴的孩子也不是假的。
她一直覺得一件事有好處就也有壞處,重點是自己得了好處能不能忍下壞處。
劉曉琴偷看了向征一眼,向征眼皮一耷拉,她就明白了。
晚上穿着大紅的連衣裙出去跳舞的路上,劉曉琴第一次在自己身上感受到了使命感。
向芷玫小時候同學們喜歡,街裡街坊的也喜歡這丫頭。
一聽是她要找對象,大家夥兒的眼睛都亮了,這個說我家有個遠方的誰誰誰,那個說我兒子單位有個誰誰誰。二十四歲的女孩子,怎麼都很有選擇的餘地。
種種條件比拼之下,桌對面這位兄台勝出。
陳磊,二十六歲,程序員一枚,父母工作穩定,住房早就安排明白,除了個子不太高隻有一米七剛出頭,但向芷玫自己也不高。
對着面前這張和照片相差無幾的臉,向芷玫生出了些茫然。
陳磊是典型的理科生,人挺木讷,可見到向芷玫後還是極力的表現自己,腦門上很快出了一層的汗。
上一個相親對象因為他話少連面都沒見就拉黑了他的微信,向芷玫長的好,他不想再錯過一次機會。
可兩個完全不認識的人沒話找話是真尴尬啊,尤其專業大學工作完全不同,沒有任何共同點好聊。
向芷玫努力的維持自己微笑的表情,不讓尴尬外洩。
這時門口進來一個很高的男人,身後跟着一個纖瘦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