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宜咧着嘴,牙齒裡溢出血,直勾勾的掃過衆人。
“這、不是她的真身?”柳鸷狐疑。
“嗯。龛的真身并非是人,可以是具象或不具象的任何事物。”柏封棠睇向柳鸷的手。
供案前,貌宜霎時出手,放出數千條蠶絲,銳利的蠶絲如蛇般狂舞動着,遊向選手。
柏封棠躍向前方,手執法扇将四面八方的蠶絲攏過,蠶絲蜷着法扇一圈又一圈,圈成厚厚的蠶繭。
蠶繭急速抖動,驟然嘭得一聲破開,萬鋸法扇幻化成一把冷冽的玄鐵鋸劍,刃如精密的扇齒,鋒芒畢露的閃着寒光,蠶繭粉碎成雪粒狀落下。
貌宜被劍力貫地連連後退數步,才堪堪穩住。
柏封棠握劍,躍遷向貌宜,貌宜也不甘示弱,迎難而上。
一金一黑的兩道電弧在半空中激烈交鋒、厮殺,動作狠且快,令躲在石柱後偷看的選手們眼花缭亂。
貌宜的利斧急切的朝柏封棠砍去,柏封棠敏捷閃過,反守為攻。他劍法精湛,步步逼近貌宜,貌宜幾步後退,漸生疲軟。
柏封棠動如行雲流水,瞅準破綻,以一個極其靈動、詭異的身法蹿向前,鋸劍劃出一道銀色軌迹,震得四周的空氣在顫栗。
衆選手屏息凝視!
貌宜躲閃不急及,被劃開了眼睛,上半層眼睛連着頭蓋骨被削飛,黑紫色的血如抛物線濺在地上。
曲皓堯見落到腳邊的半個頭蓋骨,立即舉刀狂砍,“讓你作惡多端,老子砍死你。”
前方,貌宜的身體一震,緩緩倒下。
但沒一會,僅剩半個頭顱的貌宜如詐屍般,慢慢抽動,被曲皓堯砍得碎裂的頭骨,一片一片的回到她的腦袋上拼湊。
緩緩地,貌宜又爬了起來。
貌宜的眼球沒了,眼窩空洞洞的溢着血,陰笑道:“你們殺不死我的!再來一百次也是一樣!”
貌宜摸了摸眼眶上的血,送進嘴裡舔着,“本來還想和你們玩玩,現在!你們死定了!”
貌宜忽然躍起,展開雙臂召喚,蠶絲網瘋長着,從窗棂上離開,三面推進,選手們吓得往中間跑,正中貌宜下懷。
貌宜感覺到人湧動着,高舉利斧無差别攻擊選手——
“趴下!”柏封棠砍斷利斧,一劍橫掃,方才還在叫嚣的蠶絲網像痿了一樣,斷裂在地。
柏封棠護住選手,将貌宜的火力集中在他的掌控間。
廟殿中央,柏封棠和貌宜連連過招。
貌宜像一隻打不死的蟑螂,每一次死去後又複活。但柏封棠好像一點也不意外,反而樂此不疲、遊刃有餘的和貌宜奉陪到底,空隙間還尋了柳鸷一眼。
柳鸷抱着紅羅绮躲在石柱後,和柏封棠默契的對視上。
她瞧瞧柏封棠,又看看貌宜身上的桑葉,想起石棺内壁的古詩。
遍身羅衣者。
如果隻是字面意思呢?
柳鸷揪緊手中的紅羅绮,這該不會是......
柳鸷福至心靈,打算驗證下自己的猜想。趁柏封棠把貌宜往神像處打,柳鸷悄速繞到供案後方,展開紅羅绮。
柏封棠見狀,一個掃堂腿橫掃過去,貌宜躍起向後躲開,還沒站穩。柳鸷就從她身後飛撲上來,将紅羅绮披在貌宜的肩膀上,擡腳又是一踹。
貌宜微怔,堪堪穩住身形,急切的想要脫下紅羅绮,但柏封棠的劍更快,徑直捅進貌宜的心口。
貌宜毫無防備,硬生生被鋸劍的強力貫穿,連帶的紅羅绮一同被釘在神像上,黑紫的血緩緩的流下,劃過神像金身。
貌宜嬌小的身軀與巨大的神像,形成鮮明的對比。
貌宜錯愕的低頭,不可置信的看着鋸劍,原本是披在肩膀上的紅羅绮像被施了魔法,廣袖套進貌宜藕白的手臂,穿在了她身上。
柏封棠隔空收回鋸劍,貌宜緩緩的從神像上滑落,摔在供案,又滾落在地上,狼狽的很。
貌宜的血不斷溢在地闆上,她黑黝黝的眼眶尋向柳鸷,虛弱而蒼白的問:“是你吧柳鸷?除了你,沒有人會知道到我将真身寄于一件尚未出世的羅绮上。”
“我隻是根據石棺内的詩,猜着試一試。”柳鸷說。
“猜——”貌宜的話被一刀捅進腹部,戛然而止。
是陳離翡。
他光着膀子,抄起秦為墨的刀,猛沖向前,一刀捅進貌宜的腹部,罵咧咧着:“敢扒老子的衣裳!老子捅死你!”陳離翡拔出,又捅了一刀。
貌宜痛得悶哼,氣息奄奄。
方才還怕得要死的選手們見狀,紛紛拔刀,效仿陳離翡,洩憤似的捅進貌宜,罵着。
“作惡多端的龛主!死了也是罪有應得!”
“你殺了這麼多人,萬劍穿心都是便宜你了!”
......
貌宜嬌小的身體,像個刺猬一樣,前前後後插滿了冷冽的刀劍,沒有一塊肉是好的。
但她咬着牙,漠然承受,毫不在意衆人的指責。
“去死吧!到黃泉路上向死去的人、死去的蠶磕頭認錯!”不知道誰吼了一句,似乎戳中了貌宜的痛點。
貌宜垂死中驚坐起,情緒爆發,瘋狂嚎叫:“我沒有錯!!!是人!是人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