榣山。
清風扶搖,雲海抟潮。百鳥叱咤,琴曲悠揚。
“明芷劍神。明者,日月也。芷者,芳澤也。所謂‘明芷’者,意即仿若日月之芳澤也。”
太子長琴聽得步離殇昔日率領凡人誅滅魔起笙歌的故事,竟也不由得對這位堪稱一代傳奇人物的巾帼英雄頗為欽佩贊歎。
“此女慷慨俠義,膽略超凡,卓爾不群,義薄雲天,且還兼具一身自成一格頗為不俗的劍境修為,‘明芷劍神’這個稱号對她來說的确是名副其實實至名歸!”
“明芷劍神,呵呵,比起她來說,我這葬花劍神可真是有些諷刺啊!”慕容折花道。
“時至今日,當初昆侖花墟所發生之事,你仍舊始終不曾真正放下過啊!”
“放下?談何易!”慕容折花遙望雲海,不由長歎,“當初,若非我執意要悟得那一劍,整個昆侖花墟也不會因我而毀滅,她也就不會因為我而葬身在那孤獨冰冷的廢棄花墟之下了。
這一生,我慕容折花所欠她及整個昆侖花墟的,我隻怕是永遠都還不完了!”
慕容折花眼中泛起點點淚光,一抹凄涼的笑容瞬間撕裂了他的臉龐,“然而,最可笑的卻是,明明是我親手将自己最在乎的人,和曾經伴随着我長大的故鄉埋葬了。
但世人卻因為一句‘一劍破花墟,百戰屹昆侖。萬古皆不見,一劍越紅塵。’
竟然讓我這樣一個身負罪孽無可饒恕的罪人,就這麼莫名其妙堂而皇之地就得到了這麼一個‘葬花劍神’的虛名!
比起她……
我除了後悔和慚愧,自慚形穢,無地自容之外,我又還有什麼值得驕傲和得意的呢!
倘若有,那便也隻剩下這一瞬凄美的天地葬花之劍了吧。
但除了劍,我慕容折花又還剩下些什麼呢!唯一剩下的,便也就隻有你榣山樂神太子長琴,和那個傻子一樣的三弟摩诘畫神謝辭卿兩位好友了吧。”
說罷,慕容折花的目光遽然一凜,緩緩道:“所以,這世上若有任何人想要将你們從我慕容折花的身邊奪走,那便必須得先問過我慕容折花手中的劍答不答應。
誰讓咱們三人是曾經問候過彼此生死的‘神界三凄絕’琴劍畫三兄弟呢!
無論何時何地,琴劍畫,三凄絕,三兄弟,絕不相負,絕不相殘,亦絕不相離!
我相信,辭卿,他早晚必會回來的!”
太子長琴撫琴沉思,緩緩歎息道:“的确,無論到了什麼時候,抑或發生了任何事情,我都堅信我們琴劍畫三凄絕,誰都不會背叛自己的兄弟。
但當初鳳雪凰崖之事所造成的遺憾,來日,你我二人又該如何向辭卿解釋?
亦或者,也可以說,咱們這兩個當兄長的該如何給三弟一個交代呢!”
……
“其實,這個問題我早就已經想好了!寒鴉畫渚,當初,咱們三人初次相遇之地,隻要等我将所有事情都解決,無論辭卿要如何責怪處置,我慕容折花必一概承受絕無怨言。
辭卿,他若要問罪,我會等他!
但還是那句話,無論何時何地發生任何事,咱們琴劍畫三凄絕三兄弟,絕不相負,絕不相殘,亦絕不相離!
縱然最後終究必須以死償還,我慕容折花所虧欠他謝辭卿的一切罪過,我慕容折花亦甘願一死,也絕不會有任何埋怨!
誰讓我們是當初在那寒鴉畫渚一戰論交生死為契的好兄弟呢!”
“寒鴉畫渚……,是啊!那段時光雖早已遠去,但卻至今仍深藏在咱們心底!
當初,若非吾之生父祝融有危,我太子長琴又豈能夠坐視不理,任由那天帝易君等三界之人肆意妄為,将吾太子長琴最在乎與珍重的兄弟逼得隻能自刎當場,含恨而終!”
太子長琴憶起此生最痛心悲憤之事,心頭隻感到如遭受萬蟻啃噬之痛,“大概也是自那以後吧,每當我再回到鳳雪凰崖,以及當初三弟曾經去過的那些地方,想起咱們三兄弟在一起時所經曆過的那些往事。
我便總是會忍不住去想,三弟當初在鳳雪凰崖舉起手中劍刃,橫過頸項,一劍劃破自己喉嚨的那時候。
在他的心裡,該會是如何看待咱們這兩個做兄長的,該會是如何看待咱們琴劍畫三凄絕寒鴉畫渚論知交這段兄弟情誼的!
該會是……
如何悲憤、絕望和心痛呢!”
慕容折花緘默半晌,回想當初寒鴉畫渚,琴劍畫三凄絕初見情景,心頭隻感到悲痛萬分,“無論如何,當初,鳳雪凰崖失約未至确是咱們兩個做兄長的對不起三弟。
但這一回,任何人也休想再動他分毫,若想傷我三弟,莫怪我慕容折花劍下無情!”
“說得好,這一次,如果再有人敢打咱三弟的主意,我太子長琴必會讓他悔不當初,即便是那天帝易君也絕無例外!”太子長琴緩緩撫弦,氣态從容,卻别有威嚴不可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