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俠氣,快意恩仇!五都雄中,誰與争鋒?”
蕭禦竹傲然聳立,持劍以待,“你既有此覺悟,那我便允你所求。便讓我一見你那紅泥醉劍能有多少趣味吧!”
“哼呵!江湖劍冷多凄涼,怎抵杯酒暖柔腸!”
那酒紅泥挽劍當空,掠影如風,轉眼便劃出萬道醉劍劍意,倏爾化作漫天狂雨劍氣,挾帶陣陣散溢彌漫在天地間的濃郁酒香徑直襲向蕭禦竹!
蕭禦竹微微一笑,卻将劍鋒一轉,淩厲輕快,挽了個劍花,“天涯夢斷知音少,有誰能聽此逍遙!”
霎時,但隻見那清滟劍花消逝……
遂化作萬道狂流劍氣,與醉劍劍雨一一碰撞激蕩,于夜空中撒落下無數絢爛星光,使得整個天地間都仿佛沉浸在一場盛大煙花裡。
“明月夜,萬古絕。争絕代,競風流。數春秋,幾人留?堪論劍客,紛擾寂寞。俠者之任,笑談昆侖。聽此逍遙,知音漸少。天涯夢斷,流星雨落。”
江湖夜色洶湧,江山風雲變色!
鏡閣中,荷花亭外。
忽見一名俊美詭谲的不速之客,似揀盡寒枝幽人之姿悄然來到。
白衣人影一襲,黑色折扇一柄,肩上纏繞着兩隻黑色蝶魂,仿佛缥缈绮夢随身而行,寂寞如雪卻似鳳栖屋檐,似鳳栖屋檐卻寂寞如雪!
“久見了,千畫姐姐……”花燼雪道。
楚千畫輕撫弦琴,淡淡一笑,道:“哦,久見了嗎?或許,久也不久,見也未見,隻是有人癡情過往,卻将現在豔抹濃妝,以為如此便能騙過了自己,卻忘了過往早已掩沒風霜!”
“千畫姐姐說得極是,花燼雪心中也深以為然。但花卻始終無法認同,癡情的人便終究隻能淪為癡妄!
一如當初,花燼雪曾在千畫姐姐面前所立下的誓言。即使終究我不能成為千畫姐姐的避風港,但卻也并不代表花燼雪不能為千畫姐姐橫刀立馬征戰沙場!
便是等到花已落盡,燼也成雪。
倘能再見得千畫姐姐一面,花燼雪此身所系便也就再無糾纏了無牽挂了。”
楚千畫冷笑道:“呵呵,說到底,花燼雪不過是她偶然救下的一個可憐小孩兒,就好像是在郊外遊玩的時候,随便什麼人遇到都會憐憫救助的一隻受傷的小兔子。
或許,在她的心裡。
花燼雪這個名字從來就不曾留下過任何的回憶和痕迹,你卻又何苦非要對她如此執着難舍念念不忘。”
“呵呵,不知道,你可曾見過,落花也會為誰落淚嗎?無論是小孩兒也好,小兔子也罷。以花落枝頭不可承受之輕,去承受命運不能救贖之重。
便是些許陽光照在它們身上,也都會讓它們銘心刻骨永生不忘!
譬如落花,雖然隻能任由這世上之人步履不停碾作塵埃。但倘若有人看見将它再揀回到手裡。
即便轉眼便又将它丢棄扔到荒野。
可它卻也絕不會再去恨那個人了。
因為,有些溫暖,隻要擁有過一次,便就已經足夠了。
畢竟,曾經的奢望是那麼地遙不可及。
誰又還會去在乎在曾經的奢望終于得到滿足以後。後來,不知何時開始竟變得越陷越深難以自拔的癡妄會有多麼荒唐、愚蠢和可笑呢?
終究,此心所欲圓滿之所,便是此生吾所皈依之處。是癡愚,或妄想。是執着,或解脫,又有何妨呢?”
“不錯,說得很好,很感人,很深情,也很有趣!但很遺憾,我是我,她是她。或許,将來待我尋回過往想起了一切,我會為你今夜的這番言語感動至深。”
楚千畫撫琴婉轉,黯然纏綿,似萬緒千愁,纏繞心頭,終難割舍了斷,也難以漠不關情,“可現在,誰若是想要壞我的事傷我的人。
那我楚千畫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即使是你也絕無任何例外的可能!”
花燼雪怔了一下,冷冷笑道:“哦?當真要如此決絕嗎?”
楚千畫道:“決絕與否,非我所願!但情非得已,也無可奈何!”
“看來千畫姐姐這是真得生氣了呢?花燼雪實在是罪該萬死啊!但是,請千畫姐姐放心,花燼雪可以不在乎這天底下的任何人,也可以不去管這世上所發生的任何事。
但卻絕不會容許有人教我的千畫姐姐……掉一滴眼淚!
無論是誰,隻要他敢,我便讓他萬劫不複後悔莫及。”
“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但你若敢傷他,我絕不輕饒!”楚千畫冷冷道。
“呵呵,千畫姐姐誤會了!不是我要傷他,而是他不該傷你,我隻是想要讓他懂得一個道理!
别辜負這世上對你最好的那個人,那些在你眼中棄如敝屣的幸福。或許,卻是别人終其一生也無法圓滿的遺憾。
所以,如果有人被命運眷顧而擁有了一切,但他卻不懂得珍惜這一切。
反而,他卻選擇了為一些别的東西去辜負她,傷害她,背叛她,将她獨自丢在這個冰冷而殘酷的世道上,那他就必須為此付出該有的代價。”
折扇倏展,冷然轉身,步履深沉,邪魅詭谲,“我不會妨礙你想要做的事,但他也是我絕對無法原諒的人。”
楚千畫略一沉吟,隻道:“你知道我想要做的事?”
花燼雪聞言駐足,緩緩一笑,道:“當然!而且,我還知道你想要做的事,這世上任何人都無法代替!”
楚千畫道:“那你還願意為你最在乎的千畫姐姐橫刀立馬征戰沙場嗎?”
花燼雪笑了笑,冷冷道:“傳說,觀音有千手,如來有萬法,皆可普度衆生救濟世人。
但卻有誰真得見到過他們是何模樣?
他們又真得會關心這世道滄桑衆生苦難嗎?
我不知道……
某些人坐而論道高談闊論的那些善惡是非,到底有多少是出自真心?又或者,本就隻是為了在世人面前,為名為利嘩衆取寵沐猴而冠的表演呢?
我隻知道。
在我花燼雪最落魄與危難的時候,是千畫姐姐救了我,也是她給了我繼續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氣。
所以,今生今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