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彈琴的?命也不好?呵呵,這世上會彈琴的彈破琴的,我雖然也見過不少,但像你說的,破彈琴的,也沒啥好命的,我想來想去好像大概也就隻有榣山遠水上面那位了。”
鎖鍊加身,懸縛空中,勾笑唇眸,意冷心灰,謝辭卿慵懶低垂着頭,隻将眉睫淡然輕挑,冷冷笑道:“他為何救我?可知,早在當初,他選擇背棄約定失約未至的時候,我與他便早已恩斷義絕。
從此,江湖陌路,割義斷袍,不再有任何瓜葛了。”
“話多了,憂不想聽,憂對你和他之間的恩怨不關心。”佛賦非予·憂輕輕搖晃着手中昙花,似漫不經心的口吻,略帶一抹疏冷嘲諷笑容,“憂隻想聽你說,你和你那心愛之人之間有何故事,能否讓憂感受造物之美造化之神?”
謝辭卿略一沉吟,卻隻笑道:“你想聽,我就非得說?我不說,你又能奈我何?這會兒,我突然感覺心情似乎有些不太愉悅,恐怕不得不讓算憂花神你失望了。”
佛賦非予·憂微微一笑,道:“哦?施主的意思是想要食言咯?那麼,是否代表憂也可以考慮一下,暫且放下憂之前對那人的允諾,稍适閑情趁人之危,借施主性命,一現昙花幽夢,隻為佛不容情,故憂生于是愛,而恨亦皆出自于佛啊!!!”
“佛說三千世界皆夢幻,若離于愛者,無憂亦無怖。可我卻偏要執著到底,對那滿眼空花執着解脫的佛說,三千世界皆幻夢,若離于愛者,無命亦無憂。”
忽生愛憎,忽生恐怖,憂生愠怒,恨無我相,倏然風起黃泉碧落之際,眼前憂花忽現神怒殺生之相。
“憂最後再問一次,你也是那忘情絕愛薄情寡義的負心之人嗎?”
謝辭卿不知所措蓦然驚覺,眼前之人似乎不僅難纏,而這位花神想要聽的也不隻是他的故事,也是屬于曾經發生在她自己身上的故事。
他的性命能否在她手中寄下,便取決于他與他所心愛之人的“故事”是否能夠順其心意令她愉悅了。
“容我想……”謝辭卿。
“嗯哼?你确定你需要再想一下嗎?憂可沒有功夫陪你玩鬧!”毫不客氣,佛賦非予·憂冷眼一凜說道。
“想……”
“想?”
“那就不想了,不想了……”
“不想了,是嗎?”
“不……”
此時,佛賦非予·憂卻突然又是微微一笑,道:“其實,我想說,你再想想也沒什麼,就這一時半刻的功夫,憂還是耗得起的。想得越仔細深切,說得越動人深情,憂也就會越開心和滿意!
但反之的話,憂也不知道,憂究竟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謝辭卿斂藏笑意,似笑非笑道:“講故事,沒問題呀!但路邊小鋪茶館兒裡說書賣藝的,至少都得給人家搬個椅子桌子,再給人搭個台子,我摩诘畫神謝辭卿雖然可能有些業餘,但怎麼也應該還不至于連這一點兒最起碼的待遇都沒有吧?
想我摩诘畫神謝辭卿過去給人家畫畫兒的時候,那可是别人化再大的價錢都不一定能請得動的!”
“嗯,那便容憂想一下再說吧。”佛賦非予·憂喃喃點頭道。
“這還用想啊?我覺得這要求應該也不算過分吧?”謝辭卿道。
“好像是不算過分,不管怎麼說,此刻,站在憂面前的你,也确實是一個命運坎坷充滿不幸的可憐人。”
“所以,鑒于此故,你所提的要求,佛賦非予·算無憂允了。”
“那麼……”佛賦非予·算憂無命緩緩凝注雙眼,看向眼前,手中枯枝昙花洗盡俗塵濯現鉛華,伴随佛珠輕撚幽夢昙香初試花神武谛,“天地之武·神花初谛·佛殺花落盡繁華!!!”
昙花一現,昙華瞬變,一絕天地,俱如夢中。
摩诘畫神謝辭卿但覺天地景物暗換千年,身上枷鎖束縛也全部消失不見,眼前天地如花間閑庭幽閣,一方檀香倚檀木桌擺放中庭,花間更有美酒佳肴齊備,更難為是這境中花仙作伴起舞,便是自己畫中也難得有此美景良辰恍惚如夢。
“如何?說書人,此間天地,可還算是滿意?盡許世間溫柔,如你所願所求?”佛賦非予·憂仍似永夜昙花孑然淩立。
謝辭卿随意從容灑脫落座,痛快端起桌上金樽笑道:“滿意,滿意,當然滿意!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縱使此間花仙三千,亦不過隻是凡塵弱水,而唯有花神真如夢中優昙,颠倒衆生也不過如此!”
“話雖好聽,但憂不悅。憂若不悅,後果自承!”佛賦非予·憂冷語一聲,庭中驟然寒風乍起,花間殺氣威勢輕拂。
“抱歉,抱歉!是在下唐突了,說書人不說書,卻隻會以色侍人。不知是書之不幸,抑或人之不祥?”
謝辭卿斟酒獨飲,亦說亦笑,愛恨交錯,悲喜莫名,“倒是我說得太多,也做得太多。早知如此,倒不如躲了清靜,也不至于而今淪落至此。算一算,豈不也一樣荒謬,一樣可笑,一樣無奈,一樣悲哀?”
“很好,憂想聽了,就讓憂聽聽你與你心愛之人之間所發生的故事吧,或許,憂也可為施主一解煩憂也不一定呢。”
莞爾笑語間,清風徐徐落,花間香馥郁,燈盞正胧明,佛賦非予·算憂無命漫随花香悠然信步,自尋一處假山翠石将手中枯枝昙花與佛珠化一把浮生寄夢古韻長琴而坐。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