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錯,諸法因緣起,諸法因緣滅。昙花雖似夢,緣起如緣滅。”佛賦非予·算憂無命仿佛釋然一笑,但轉眼卻又突然做出意外驚詫之舉。
“但憂若不悅,一切都隻是笑話。憂要這緣生,便要這緣生。憂要這緣滅,便要這緣滅。一切緣起緣滅,但憑憂之心意,即便是佛又能奈我何!”
此時,昙花隕滅将盡,化作紅塵漫天,即将全部消散沒入大地之際,卻見佛賦非予·算憂無命突來異舉,将手中枯枝昙花突然擲出抛向空中。
“憂之造物·緣夢求魚!”
霎時,清風陣陣似雲潮翻湧席卷排空,遂見紅塵怒濤漩渦澎湃如海,海面上昙花萬朵同時浮現,直教天地為之褪色無光,縱使紫電青霜星辰日月。
此刻,也莫敢與之匹敵鬥豔争輝。
佛珠輕撚,此刻卻格外諷刺。昙花萬朵,一瞬亦如永遠。
“這便是憂的佛法領悟,也多虧了是拜佛所賜呀!當初,我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後來,卻終與我陌路殊途,而這一切都隻是為了成全他的佛,可我佛賦非予算憂無命在他眼中又算是什麼!”
“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也罷,若非如此,我也未必會有今日這般造化,佛說昙花一現便不該奢求永遠,可我卻偏不信,我偏要讓佛看見即便留不住永遠,昙花一現也可以是這世間最美的永遠!”
佛賦非予·算憂無命面朝海面萬朵昙花,虔誠憂傷的笑容裡,卻偏帶着一抹輕蔑嘲諷,教人看不出她究竟抱持何種情感與心思,“即便是彈指即謝芳華刹那,這天地也隻能為我而生,也隻能為我而滅。”
謝辭卿看着佛賦非予·算憂無命那芳華孤寂絕世清幽的背影,不知她曾經到底曾經曆過怎樣的一段過往,又到底深愛過怎樣的一個人,被她所深愛着的那個人又是否同樣深愛着她呢?
“其實,這世上誰都可都成佛,惟看心中自性如何。他成佛,而你也因此成為今日的你,豈非也是一種緣分和造化,想必他若見了,也必會為你欣喜祝福的。”謝辭卿想了會兒,淡淡笑着說道,
“摩诘無垢,心中無塵,果然名不虛傳。但憂卻想問,摩诘無垢或許的确并非虛言,但謝辭卿心中當真無塵嗎?
憂以為,摩诘無垢或為真,心中無塵卻未必,她就是你摩诘畫神謝辭卿唯一最難舍也最難放下的那一抹紅塵,不是嗎?”
佛賦非予·算憂無命雖未轉身,但她這番話卻已不禁刺中謝辭卿心防,而使得謝辭卿此刻不由失神更似有些惶然無措。
“你最害怕的不是這天下怎樣,更不是你自己會有何下場,你最害怕的隻有一件事,那便是她是否能夠遠離江湖安然無恙。但她不肯,你又能怎樣,你隻能陪着她,哪怕身死成灰,心也要在一起。
可這世事難料,你當真就一點兒也不害怕嗎?”
“怕,怎麼會不怕呢?但難道僅僅就因為一個‘怕’字,那就什麼都不做了嗎?我和她之間再深的感情又怎樣,若這亂世烽火不休蒼生不甯天下難安,我和她愛得再深再久,卻又能将這份感情往何處珍藏,何處安放!
唯有這天下萬家燈火燃起時,我和她方能笑盡三生攜手同歸。
我和她才能夠不再愧對蒼天歎息自責,面對蒼生苦難束手無策,目睹天下闆蕩衆生煎熬卻無能為力。
我和她才能夠一起聽身邊每一聲歡聲笑語響起,一起看這世上每個人的臉龐笑容洋溢熱鬧歡騰。
如此,我和她卻又有何不可放下,不能舍棄。譬如人間小夢,諒必也已值得。縱如天下至美,倒也不過如此!”
“哈哈,天下大愛非我意,人間小夢也值得,這句話說得倒是頗稱憂之心意,也不枉我替他走這一遭了,那這摩诘畫筆憂便替他交還予你了,也算是憂不辱使命代替他做了一件好事吧?”
佛賦非予·算憂無命纖手輕舉,玉指輕勾,隻聽一聲“憂之謎夢·無緣造物!”随即,便見萬朵昙花紅塵漩渦裡,一枝神工造化絕美畫筆驚詫浮現,正是摩诘畫神謝辭卿以為早已消逝不再存世的摩诘畫筆。
“這……怎有可能!”謝辭卿道。
佛賦非予·算憂無命笑道:“怎麼就沒有可能呢?倘若他不讓我給你送來這摩诘畫筆,難道你還真準備拿你自己的命去取那‘扶桑神火’不成?憂以為,摩诘畫神謝辭卿再傻也不該傻到如此地步吧?”
謝辭卿道:“嗯,原來如此,那便多謝花神了,除此以外,也請花神替我向他緻謝。待他日,有機會,我必親自去看他,與他再叙舊友之情兄弟之誼!”
佛賦非予·算憂無命将摩诘畫筆取出抛向摩诘畫神謝辭卿手中,“這摩诘畫筆憂是給你了,但你的命,憂可管不着。自己若不珍惜,誰也沒法子。你的話,憂會為你帶到,但至于其他的嘛,憂可懶得理會。”
風雲變幻,天地詭谲,雲海之上,景象再變,赫然萬花奔湧彙聚,一朵巨大無比的瑰麗昙花蔽日浮現。
佛賦非予·算憂無命擡頭一望,回眸微微一笑,即将踏足雲海之際,卻對謝辭卿再次說道:“摩诘畫神謝辭卿,你的故事憂很喜歡。但憂更期待,今後這天下風雲武林局勢又将如何演變,即便此行順利取得了‘扶桑神火’,你們又能可為這天下無數蒼生力挽狂瀾嗎?
世路艱險,人心更險。時局闆蕩,曙光難現。天下危局,何人能解?武林亂世,何人堪當?天下風雲将再起,舉棋落子皆生死。此局既啟,最終結局,憂也必将拭目以待。”
謝辭卿将摩诘畫筆化納無形,負手仰望算憂遠去,臉上一派潇灑笑容坦蕩從容,慷慨俠氣依舊幹雲萬裡,“花神恩情,謝辭卿在此謝過,此後亦必将銘記于心。
但誠如花神所言,天下亂局難解,世道人心莫測,我謝辭卿又何能堪此重任,除她之外,我已再也别無奢望,但求不負天意,有所作為,問心無愧而已。”
“說什麼恩情就不必了,其實,憂也并沒有幫你什麼。憂隻希望,憂下次想再見你的時候,你最好還能活着,憂可不希望,再有人來打擾憂的清靜,為憂再添更多的困擾和麻煩。”
悠悠冷語猶在雲間回蕩,但花神身影卻已逐漸遠去,“ 佛賦非予難得久,算憂無命也無由。千秋萬載謀一醉,且将花寄覓封侯。”
謝辭卿伫留原地,心頭莫名,滿腹憂愁,煙消雲散,“放心,我謝辭卿不會再那麼傻了。以後再有人想要拿我怎樣,謝辭卿必會教他們後悔莫及。我謝辭卿雖不重要,但我謝辭卿又豈可辜負糟蹋了這一身本事,更何況還有更為重要的人需要我去誓死守護!”
随後,但見謝辭卿刀劍再握回手一斬,扶桑神樹外圍障壁随即崩裂,龐大暗雲陰霾仿佛碎石洪流頃刻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