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姳手裡端着煎的藥正往房間走去,她本打算随同陳九卿他們探探子母河的異常,但事發突然,沒有如她料想的進度發展,她在扶生禮的湯藥中放了些迷藥,藥量的話,若是控制時間,剛好能撐到藥效過去。
她推門進去,見扶生禮正在穿衣,便暫且将藥放在一邊,
“扶姐姐為何突發胃疾,能治好嗎?”
“不礙事,常年老毛病了,管不住嘴,喝酒喝的。”
黎姳嘴裡含了一塊方糖,撐着腦袋扶在桌旁,她看向扶生禮的目光不自覺會落在那隻玉笛上,“扶姐姐的師父是誰啊?”
“玲珑脈逢玉世君座下弟子。”扶生禮系腰帶的手稍停,“你好像對修仙練道一事頗為興趣。”
“嗯,可是我爹不讓我去,說送我進去,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我。”
“既然你爹這麼不放心你,為何還要執意與我們同行?”
黎姳偏頭一笑:“我也想同你們一樣斬妖除魔,衛護一方百姓,再說了,我也不差啊,一個拳頭也能将人打趴下。”
扶生禮起身,洗了下臉便開始束發:“你自學的拳腳功夫,沒有人教過你麼?”
黎姳:“小時候我娘、我哥都教了,但後來覺得我學得太快就沒再教。”
聽罷,扶生禮稍怔,默了片刻,她眉毛輕輕上揚:“這麼看你的天賦應該很好,為何他們不教了?”
趴在桌邊的紅衣女子聳了聳肩膀,含糊一答:“不知道。”
事實上,不是因為學得太快不教了,而是在她進步最快得時候,他們已經不在了。
黎姳翻了下身,看着扶生禮慢吞吞地心裡有些急,如果可以她恨不得馬上飛去子母河,遂提醒道:“快把藥喝了,都快涼了。”
扶生禮過去坐下,這會透過窗棂投射過來的光才看清扶生禮的臉,那嘴巴的唇色稍稍發白,面色也比初見時憔悴了一些。
看見她這個樣子,昨晚的場面忽然在腦中炸開,“你能不能放過我師姐。”
“她沒有阻你的道,你能不能放過她。”
說實話,那個人的說出來的這幾句話聽着真的很不爽,發現他這人真是莫名其妙,
憑什麼覺得她會傷她,憑什麼覺得她不會阻她道,又憑什麼覺得她會放過她。
她神情恹恹,見對面女子蒼白的臉揚起一絲笑容,眼神稍微有些迷離,還沒從困頓中完全醒來,捧着慢慢喝藥。
糖化在嘴裡,嘎嘣一聲。
罪有可恕,
嚯,
她是不是該謝謝此人的大慈大悲,給自己列了一樁樁清晰的罪名,見她可憐又擺手作罷,将名門正派的臉面築起高台,彰顯一個普度衆生,寬容大度的慈悲心懷。
“二位姑娘,樓上那小兄弟一直在叫,房間的門我們又開不開,你們快去看看啊。”小厮累的上氣不接下氣。
聞言,兩人忙跑上樓去看元滿。
此時的元滿肚皮圓脹,他疼的昏厥好幾次,再醒來又開始抓着枕頭哭嚎。
扶生禮按住元滿對一旁的黎姳說:“快去找個大夫。”
黎姳剛踏出門口,隻聽“砰”的一聲巨響,彼時房間的窗戶被巨型藤蔓撞破,環住床上的元滿拖走。
扶生禮迅速跟了出去。
……
子母河,
河面泛起幽藍色磷光,陳九卿蹲在岸邊青石上,指尖蘸了蘸河水,發現這河水隻要細細一聞,還是能聞出裡面的腥味。這些黑色霧氣聚攏後又轉眼散去,抓不到現行。
"子母河孕化生靈千年,怎會……"韶音蹙眉望着水面翻湧的黑色漩渦。
他們沿着河岸走,最後在一處停下,此處便是傳說中金魚娘娘生前溺水之地,
他們在想,這栀子神觀非常奇怪,裡面的金魚娘娘是個雨神,這裡對她都非常尊敬,隻要求拜,逢旱必下雨,既然如此靈驗,為何這次這麼大的秋旱卻當作沒看見?
當時店裡的夥計隐瞞了一些事,他到底隐瞞了些什麼?亦或是子母界的村子隐瞞了什麼。
“呼呼呼——”
此刻子母界的風勢稍大,卷着黑氣呼嘯而過,
韶音:“這風是妖風吧。”
纥骨顔:“玉京近日的秋旱不是刮風所至?”
陳晏停步,他有些恍然大悟:“所以你懷疑玉京的秋旱與這妖風有很大關系。”
早間霧氣還未散去,水面忽然泛起漣漪,一尊半透明的神像自漩渦中升起,金魚尾鳍上的鱗片正在簌簌剝落。
大家猛然吓了一跳,
是金魚神。
這神像空洞的眼眶裡竟然還淌着血淚。
關書珏擡手一指:“你們看神像的眼睛!”
大家紛紛看過去,神像正微微側頭,往河面的西北方向看。
衆人木讷片刻,猛地轉頭看向上遊:"西北方向,有東西在哭。"
就在這時,從遠方傳來一束傳聲印記,在纥骨顔面前炸開一串火星,看到上面的字,他臉色驟變:“元滿被倉伏所擒,師姐正趕去救人。”
大家正準備離開時,不知何時,周身的黑氣越聚越多,陳晏跳了下腳::"不對,鬼怨在往我們腳下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