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噌”的彈起來,慌亂地往後使勁退,盡量把自己縮成一個看不見的小球。
黎姳二人看那雪妖女臉上被吓得失色,隻是拼命地把披在自己身上的衣袍往胸前扯。
雪妖女緊緊攥住金煥熙那件外衣,不松手。
兩人疑惑為何不給她換上幹淨的衣裳?
“你叫什麼名字?”韶音未敢繼續上前,他禮貌地伸出一隻手,向雪妖女輕聲問了句。
許久,她才開口:“阿玲。”
不知何時,扶三手走進來替雪妖女回答了這個問題。
黎姳走向阿玲,緩緩坐在床沿,
那淩厲的眸光還沒有來得及收斂,讓躲在角落的阿玲看了去。
吓得她魂飛天外,身子骨抖篩糠一般地打着顫兒,
“别怕。”
陽光好像偏心了一點,剛好避開黎姳的眼睛落在唇邊,
唇角盡量上揚,她臉上竟然顯出幾分堪稱溫情的意味。
聽了黎姳的話,阿玲沒有方才那般抗拒,她那若潺獸的眸子慢慢将黎舟元姳收容進去,
高聳的薄肩不自覺耷拉下來。
她敞開裹在阿玲全身的外衣,然後一點一點的剝下來,
她忽然手上一頓,眼睛掠過阿玲身上的每個位置,
雖然用紗布纏繞,傷口也不再流血,可全身上下的傷惹得人心裡發顫。
沒有一塊兒好皮,有些紗布根本包裹不住傷口,裡面的膿不受草藥束縛溢出來,流至青紫瘀血的肌膚,每一寸都未曾幸免。
黎姳回過神,利索地将那件紫色外衫脫下,剛想扔在一邊,
卻感覺到一股阻力,
定睛看去,是阿玲緊抓着外衫的一角不放。
黎姳不禁皺眉,不明白她想做什麼。
這時韶音過來示意她不用管,黎姳便松開了手,任她拿在手裡。
然後将幹淨的衣裙給阿玲換上,看阿玲的身體僵硬,阿玲又因為肢體接觸應激抗拒,既不願意配合。
韶音的目光尋至阿玲臉上的紅暈,秋的風又吹得凄清,常人都禁不住凍。
她無奈地長歎一口氣。
……
入夜,夜色深沉,秋月如霜,清冷地灑在天青客棧的後院。
黎姳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後院空地,手上正擺弄院角的樹枝,幾片枯葉因風而落。
纥骨顔似乎早已等候,此刻正抱臂倚在廊柱的陰影裡,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輪廓,平靜地看着她。
黎姳:“你就這麼怕我出事,寸步不離?”
對方沒回,
黎姳繼續說:“我就出來透個氣,你至于嗎?”
纥骨顔開口了,“不用管我。”
沉默半晌,
黎姳突然走進,“子母界約的架沒打完。”聲音在寂靜的秋夜裡清晰響起,目光卻像帶着鈎子,鎖定了陰影中的人,“繼續?”
纥骨顔從陰影中走出,他看着黎姳手中枯枝,欣然答應:“可以。”他點點頭,也随手拾起一根枯枝,姿态從容,“既是切磋,單憑拳腳如何?動靜小些,免得擾人。”
黎姳一眼戳破他的心思,比什麼都毫無勝算,因為黎姳的功力遠在他之上,所以纥骨顔避開功力比較。
“呵,怕輸?”尾音微微上挑,有幾分挑釁的意味。
“隻是想公平些。”纥骨顔面不改色,手腕一抖,枯枝斜指地面,擺出昆侖門基礎劍法起手式,氣息沉穩,目光專注地落在她臉上。
黎姳手中枯枝一振,招式幹脆利落,她身影如鬼魅欺近,枯枝直刺纥骨顔胸前要穴,迅捷、刁鑽,戰鬥本能展露無遺。
纥骨顔眼神一凝,不敢怠慢,手腕翻轉,或格或擋或引,沉穩大氣,守得滴水不漏。偶爾反擊,迅疾如電,直指要害。兩人身影在清冷月光下交錯騰挪,枯枝化作道道殘影,破風聲與衣袂翻飛聲交織,卷起的枯葉在他們身周盤旋飛舞,如同金色的葉蝶。
黎姳的攻勢如秋風掃落葉,迅猛多變,纥骨顔如磐石古松,沉穩應對,伺機而動,幾十招過去,旗鼓相當。黎姳眼中那不服輸的火焰越燒越旺,攻勢越發淩厲,一招快過一招。就在她一招“靈蛇吐信”虛晃面門,枯枝詭異地中途變向,如毒龍出洞般直刺纥骨顔下盤氣海,角度刁鑽狠辣。
纥骨顔仿佛早有預料!他并未硬接,身形極其詭異地一矮,如同融入月色般貼着地面滑開半步,同時,手中枯枝并未回防,反而借着身體下沉的勢頭,以一個極其隐蔽刁鑽的角度,自下而上,如同潛藏的毒蠍猛然擺尾,快如閃電般點向黎姳持枝手腕的内關穴。
變招之奇,速度之快,完全出乎黎姳意料!她招式用老,新力未生,手腕内側發力節點被精準命中,整條手臂瞬間酸軟麻痹。
“啪嗒!”
黎姳手中的枯枝應聲而落,掉在鋪滿落葉的地面上。
黎姳僵在原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看纥骨顔那根穩穩點在自己手腕内側的枯枝。月光下,她的耳根卻不受控制地泛起一絲極其細微的薄紅。
“你,”她盯着纥骨顔,一字一頓,卻又仿佛帶着一絲被算計後的氣惱,“耍詐?” 那質問的眼神,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纥骨顔收回枯枝,随手丢在地上。
他看着她眼中翻騰的怒火和那抹不易察覺的羞惱紅暈,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面上卻依舊沉靜無波,甚至帶着點無辜:“兵不厭詐,你輸了。”
“輸?”黎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再來!換個比法!”
“哦?”纥骨顔眉毛微挑,似乎來了興趣,“比什麼?随你。”
纥骨顔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唇角勾起一個極其細微卻意味深長的弧度,他什麼也沒說,隻是轉身,步履從容的跟着黎姳回房。那背影仿佛在說:奉陪到底。
黎姳覺得自己被看輕了,心裡不快,她撸起袖子喝道:“今兒姑奶奶就讓你長長見識!”
拿起案前的筆和薄紙,開始寫寫畫畫,
纥骨顔湊過身想看看黎舟元姳到底在忙些什麼,可看了一會兒也沒看明白,
隻聽黎姳突然問:“會下棋麼?”
纥骨顔:“?”
“痛快點,會不會?”半天等不來回答,黎姳不耐煩地又問。
看黎姳擡頭,纥骨顔急忙将自己偷瞄過去的眼神收回來,
纥骨顔一怔,雖不知道黎姳要幹什麼,還是乖乖應聲,“會一點兒。”
“會不會都沒事,反正跟這個沒關系。”
纥骨顔:“……”
沒過多久,黎姳就大功告成了,
她拿起薄紙吹了吹,試圖将筆墨都風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