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沒有想到師……呃,圓真是這樣的人呢,難道前幾日都是裝出來的嗎?”
松子坐在闆凳上,兩隻腳浸着熱水,褲腿卷到了膝蓋,正捏着拳頭對剛剛那一幕進行複盤,憤慨不平地說。
“你剛剛真不該帶我如此輕易就走掉的,再給我一刻鐘,我定叫他好看。”
小嘴叭叭的,全是馬後炮。
景曆半靠在躺椅上,“有空做這白日夢,正經交給你的活兒都敢撂一邊不幹,你挺能啊松子。”
馬後炮戛然而止,松子彎腰,開始小心翼翼地搓腳,“我,是這樣的,我,那個……”
“編,編嚴實點。”景曆沒表情。
景曆出現在那裡,明顯就是逮人來的。
-“不能跟别的鴨子走太近,隻能跟一隻鴨子好。”
這句話在松子腦袋裡肢解,分離,然後每一個字的橫豎撇捺都在他腦袋裡抽搐起來,敲鑼打鼓,還落井下石,敲得他心慌慌。
怎麼辦?我前腳才答應這件事,後腳就犯了“第三隻鴨子”的錯誤。
可是真的能怪我嗎?我的初衷隻是想要送别童年的夥伴,多真誠啊。
啊呸。這種話一說出口必定是要被景曆收拾的。
-“這可是你自己答應的,若是不聽話,我剝了你的皮,挂在寨子外曬成幹。”
松子渾身抖了一下,連忙把這種話甩到腦袋後,其實在景曆出現的當下,松子就已經做好了被劈頭蓋臉罵一頓的準備,可景曆沒有講那種很難聽的話,也沒有嘲諷松子,甚至按捺住了拔刀的沖動,任由松子把他帶離那裡。要知道景曆從來都是護犢子到死的,他能閉嘴站在那裡,就是一種無聲的撐腰。
這簡直比莫名其妙被戳了往事還要令他震驚。
一個土匪,他在維護我的面子。
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件事後,景曆在松子眼裡,簡直像金條一樣閃閃發光。
松子的兩隻眼珠子扒在景曆身上不肯下來,搞得景曆莫名其妙,不過兩個人也鬼混了這麼些日子,稍想一下,景曆就大概知道松子或許又轉岔了腦筋,對他進行了某種不切實際的腦補。
考慮到和尚這種色眯眯的眼神其實很對他胃口,景曆也就沒有戳穿什麼,稍閉上眼,養神。
木桶裡的水逐漸地涼了,松子伸手進去摸摸腳趾頭,摸到了一點褶皺皮膚,他就把濕漉漉的雙腳擡起來,形成一個滑稽的角度,景曆撂了一眼,丢了塊帕子過去。
松子就一邊擦腳,一邊繼續解釋:“說起來,我隻是有些沒想到,圓真竟然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明明前幾日都好好的。把那些事情講出來對他究竟有什麼好處呢?真想不通。”
因為你是個腦子簡單的笨蛋,傷害你看起來是件容易又極其容易得逞的事情,所以那種常年受制于人的蠢東西就會對你産生惡意,就是小魚吃蝦米,就是這麼簡單。
景曆把這些話放在腦子裡轉了一遍,站起來。
“洗幹淨了?”他問小蝦米。
“幹淨了。”
景曆倒水去了,松子背對着他,抱住一隻腳丫子仔細聞。
“敢聞試試看,腳剁掉。”景曆的聲音和倒水聲一起傳過來。
松子就立馬把腳放下,他還在想圓真,不過沒再一個勁兒馬後炮了,就是有點感慨:“圓真可真奇怪啊。”
“有什麼奇怪的,他那種跟在别人後邊擡臭腳的和尚,平時一百個心眼子都不夠轉,汲汲營營機關算盡,結果呢,一扭頭看到往年落魄的同伴竟然過得比他還好,他不得嫉妒嗎?你還想着他為你高興呢。”
“這怎麼就值得嫉妒了呢。”
“我對你不夠好嗎?不夠讓他嫉妒的嗎?”景曆聲音都大了,他的關注點好像很歪,“老子給你倒洗腳水!”
松子站起來,跳上床,居高臨下地對景曆大放厥詞:“你在說什麼話,我如今能吃飽穿暖,難道不是憑借我的努力與上進獲得的嗎?你對我好,我對你也不差呀,你看,我把你哄得多好啊。”
“???你再說一遍。”
“我努力又上進,王叔都誇我……啊!哎喲,頂胃了。”
松子被扛起來了,頂在景曆的肩膀頭子上,屁股挨了一記火辣辣的巴掌後,他忽然扭捏起來,揪住景曆的衣裳,小聲說。
“我還沒有準備。”
“不用,你那猴爪子,細得跟竹簽一樣都不舍得往裡捅,若是閑不下來,你就把手指塞嘴裡,别他媽天天都講這種沒良心的話。”
“我……唔!”
景曆已經代勞了。
…………
兩刻鐘後。
松子兩隻腳變成浸了水的絲瓜瓤,軟趴趴地搭在床邊。
景曆單腳跪在他床邊,讓松子的一隻腳搭在他膝蓋,擰了塊濕帕子在擦拭松子磨紅的腳底闆。
“早說嘛,這種法子我還沒有試過,”松子有點疲憊,不過還是在小心翼翼地瞟景曆,“不過你真的不疼嗎?若是踩斷了你可不能怪我啊,都是你自己非要這樣的。”
景曆:“不會。”
黏膩的東西被擦拭幹淨,景曆将帕子丢進盆裡,面無表情,“夠硬就不用操心這種問題。”
松子掰着幹燥柔軟的腳,他已經開始困了:“哦。”
景曆再次強調:“踩不斷,也踩不壞。”
松子打個哈欠:“好的。”
景曆擰幹帕子的時候一直盯着他的臉,半晌沒等到和尚給他搭戲台子,過了一會兒,他沒忍住:“你在嫌我不夠硬?那誰硬?你用過幾個了?”
“啊??”松子看着他不着寸縷的局部,“你這樣怼着我講這句話好意思嗎?是不是在羞辱我?雖然我們的位置有高有低,有上有下,但是……米先生說了,術業有專攻,你沒事跟我比這個幹什麼,陰陽怪氣。”
“操?你什麼意思?”
松子揚起頭,充滿自信地說:“若是我是使勁兒那個,我說不準比你還厲害呢。”
先被質疑硬件,再被質疑技術,景曆就是個棉花做的,這點火星子一濺,也該着了,更别提他就是個炮仗。炮仗的引線有點長,景曆陰沉着臉,往下一躺。
“來,你若是真有用,我把你喊聲爹。”
“真的?”
松子這可來勁兒了,困意瞬間無影無蹤,一骨碌翻上去,又興奮,又有點謹慎,“你不會打我吧?”
“脫褲子,不脫你爹先把你打一頓。”
得嘞。
松子搓搓手,傻了吧唧地嘿嘿笑起來,開始對着景曆摩拳擦掌。
先扒掉土匪的腰帶,然後扒掉自己,嗯,好吧自己沒東西可扒的,他把手放到作案工具上,準備,啟動,躍躍欲試。
半盞茶後。
“怎麼,”土匪怪聲怪調的,“你不行?”
松子一愣,硬着頭皮:“我行,我肯定能行,你等着我。”
他光着屁股跑下床,拿了一小盒油,塗上,再次準備,啟動,提心吊膽。
景曆一直懶洋洋地靠在床頭,看他白生生的小細胳膊顫動,嘴皮子可沒一刻閑着:“不行就麻溜地躺回去,這事不是長了根棍兒就能幹的,你後邊生得好,前邊欠缺點火候也正常,哪能生下來就哪哪都得用,那你還讓那些兔兒爺怎麼活,小心點,别給搓秃噜皮了,一會又得嗷嗷哭……嗯?”
“起來了起來了。”松子額頭冒着細汗,高興地喊出了聲。
“……”景曆盯着那裡。
你大爺的,騎虎難下。
松子看了眼景曆,傻樂呵着,好像什麼暴風雨就要來臨似的提醒他:“我可要來了。”
景曆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