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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近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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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子撸起不存在的袖子,轉了轉手腕,擡起土匪柱子般的大腿,盯住那道縫隙,稍作比劃,然後毫無章法地怼了一下。

一道雷直直地劈進松子的後腰眼兒。

松子渾身劇烈地抖。

景曆:“……”

我知道你不行,但不知道你是一點都不行。

松子臉色通紅,捂住下邊,轉身面牆,羞恥得耳根要滴下血來了。

…………

“你故意的吧?”

松子仰面朝天躺着,說話聲都有氣無力的,看起來是很氣了,也是很受挫了。

景曆悠閑地把手臂背到腦後,笑個沒完,“你早洩你怪我?”

松子揉了兩下眼睛,仿佛遭遇了重大打擊,“我沒用過,它認生,就怪你長得太兇了……”

景曆再次笑出了聲。

他有挺長時間沒有為一件事純粹地笑過了,更多的是鼓勵的、充滿義氣的、吆五喝六的那種帶着目的的笑容,這次很輕松。他也笑了挺久,能感覺到喉管和胸膛的輕微震動。

然後松子也被這種笑容感染了,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兩個人對視。

景曆的笑先沉下去,笑越淡,眼神越深,眼神變成麥芽糖的糖絲,黏稠地落在松子身上,然後他看到松子的注意力跑走了,跑到了自己弄出來的一灘東西上。

他看着松子揩了點兒,放到自己鼻尖嗅。

就是這個動作。

土匪像個被點着的炮仗,轟地一下彈起來,一把将和尚掀了下去。

眼睛裡的麥芽糖炸開,他壓住和尚的手臂,低沉地說:“這麼喜歡聞,不如嘗嘗我的。”

一定是近墨者黑吧。

從前的景曆對浪蕩之辭是多麼鄙夷,對每日散發此道的和尚帶萌生了多少想要矯正他的強烈意願,對那些酸詩淫畫多麼不屑一顧。

現在也會說了啊。

土匪變成了浪蕩的樣子,雙手扶在床柱上,堵得和尚說不出話,眼角那塊全紅了,蒙着要破不破的一層水膜。

真可憐,土匪突然就有點不舍得,他輕輕地摸着和尚的後腦勺,然後猛地一下撞破了那層水膜,和尚開始控制不住地掉眼淚。

最後一口氣喘出來時,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和尚的臉,溫熱的,淩亂的,被亵渎的臉。

和尚在喘氣,在吞咽,也在看他,可能是察覺到今夜的景曆不同以往,因此還算老實的,就在他要下去拿帕子擦嘴角時,手被拉住了。

“别動。”

景曆下去,拿了帕子來幫他一點點擦幹淨。

動作之溫柔,堪比黛玉拔楊柳。

拔得松子痛苦不已,捂着臉說:“還是我來吧,我就是塊老樹皮也讓你搓下來了。”

景曆的動作停住,手指不自然地松開,松子趕忙扭過臉去,自己給自己擦了一會兒,又覺着嘴裡味道怪,嗓子眼被撬得生疼,還沒合緊似的,火辣辣,又痛又癢,說兩句話他就咳,他伸手去夠茶杯,發現景曆還壓着他的膝蓋發呆,于是他沉默了一會兒,指指邊上,“水……”

景曆沒動。

松子吐出一點點舌頭:“嘴裡還有……唔!”

話沒說完,整張帕子就塞進了松子嘴裡,景曆說了一句什麼話,臊得松子耳根通紅,看着松子又羞又氣還咬着帕子的一張臉,景曆笑起來,可那笑也是惡狠狠的,他想。

對,一定是和尚手段高明,又說那些勾人心魄的話,又吐舌頭給我看,渾身都沾着我的味道,還要故作姿态地去漱口。

這樣高明的和尚,我即便落了他的套,那也是情有可原吧。

方才的麥芽糖又化進了他的骨血裡,因為糖的黏稠,好像血液流淌也變得緩慢,弄得土匪四肢都暖洋洋沉甸甸的,很想一直附着在和尚身上,他又把帕子扯出來了,不嫌惡心地去親和尚的嘴,一遍遍弄濕被他擦紅的嘴角,說一些好聽的低沉的悄悄話,就好像……

好像真的做出了什麼感情。

狡猾的不知名的感情支配了他,以至于一直以來被藥物操控的狂熱都少了很多,岩漿般的情//欲變成涓涓細流,他最後撫着和尚的額頭,跟他面對面相視。

兩個人眼睫毛都蒙着汗,呼吸又亂又熱,熱汗覆在脖頸上,連對視都有了溫度。

他們什麼都沒有說,胸口砰砰亂砸。

松子似乎也感受到了一些不可言傳的意動,這種感覺太陌生了,就好像,就好像他是什麼很珍貴的寶貝。

其實,土匪在床上也挺照顧他的。

一旦有了這種領會,松子就有點慚愧,他覺得自己一貫以來隻會表達強烈垂涎的那種做法真是太……太淺薄了。

松子想說點什麼,可又意識到自己往常那些帶有強烈目的性的露骨言辭并不适合,他急切,想要抓住這種陌生的情緒,去回報土匪難得的柔和目光。

他像個牙牙學語的稚兒,你你我我支吾了半日,最終,熱乎乎的手臂一把抱住了土匪,說。

“你可要一直都這麼能幹啊!”

“???”

土匪的眉眼則緩慢地耷下來,黑熊精的毛發褪去,狂熱大減,油光滑亮的肩擡起,他頹喪道,“你就隻想說這個嗎?”

松子被這樣質問,舌頭打了結,心生絕望,想大喊,不是啊,我想說更好聽更溫柔的話,可是我不會,我沒有當過誰的珍寶,我怕一開口,你就發現我隻是一把随處可見的狗尾巴草。

安靜。

呼吸逐漸錯開。

而後重重交彙。

土匪突然就把人摁下去,擰着眉咬住和尚肩膀,他咬得很深,像是洩憤,洩一股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麼來頭的憤怒。

草草了事後,和尚睡着了,他靠在牆上,拿涼水沖身子。

沖了一陣,他又去把和尚撈起來,清洗,換過一床褥子才把人放回去。

和尚是累了,怎麼折騰都不醒,軟綿綿地垂着,睡夢裡還在抽鼻子。

景曆毫無睡意地盯了他許久。

是什麼呢?

質問和尚的時候,他是想聽到什麼回答呢?若是和尚不幸回答了,他也做好回應那種話的準備了嗎?

那和尚呢?和尚知道他要吃藥才能看起來這麼能幹嗎?若是日後房事不幸,和尚是不是就會心狠地抛夫棄……呃,抛棄這個溫馨和諧的土匪窩了呢?

一直以來,土匪對和尚的“好”,是毫不費力的,是随手灑灑的一種賞賜,不傷筋不動骨。隻要給和尚吃飽喝好,和尚就會敞開肚皮讓他摸,會親人,會護他,跟小貓崽子一樣。

這就是對他而言最舒服的相處模式。

但他就是賤,就是勞碌命,非要說什麼野鴨子之類的話,下了個套把自己拴裡邊了,蠢嗎?蠢,又有點兒興奮,想到他跟和尚要在套裡糾結幾十個春夏秋冬,他就更加熱血澎湃。

是有什麼心血之類的鬼東西,在随手灑灑的時候偷偷漏出去了吧?才會搞得他對和尚有這樣強烈的渴望,想要在金錢關系之外另辟蹊徑,一邊自我折磨,一邊樂在其中。

真他大爺的變态。

其實,如果他沒有受傷,應該能跟和尚挺契合……但這事也說不準,因為在認識和尚之前,他還不幸地是個雛蛋!

……都怪和尚。

毫不純粹的床伴,狡詐高超卻善于僞裝的和尚。

……嗯,還想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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