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的平安鎖沒入衣料,黑色繩子與皮膚對比明顯,這個平安鎖是她出生後就一直戴着的。
除了洗澡,從未摘下過,有時忘帶了,陸時晏就會提醒她。
時宜知道他為什麼會那麼上心,幼年時家裡失火時時宜在陸家,脖子上就戴着那塊平安鎖。
小時宜驕傲地炫耀:“媽媽說讓我不要摘下,她說它會一直保佑我平平安安的。”
當時陸時晏就在旁邊,也聽到了這句話,家裡人都在逗小時宜,隻當是可愛的孩子話應和着。
誰知才不過一天,這句話竟然真的應了驗。
事情過後,很多人都忘了這句童話童語,隻是陸時晏一直記到了現在。
她摸着平安鎖的紋路想,如果她的平安是要用爸爸媽媽的來換,那她甯願不要。
她一直不敢直面過去,她記憶模糊的過去。
談及爸爸媽媽,時宜對他們的記憶在逐漸模糊,他們之間的相處并不多,但也給予了她全部的愛。
時宜輕輕把平安鎖重新挂在胸前,又望了眼鏡子裡的自己,才轉身離開。
她在想,其實哥哥一定程度上也在努力扮演媽媽的身份吧。
她對哥哥的愛,真的純粹嗎。
時宜開始搞不懂。
毫無疑問她愛他,隻是這個愛裡面摻雜了太多。
有些東西比愛情更重要。
出他所料,時宜一直沒有去而複返,陸時晏走出書房,在她的卧室門口站了一會。
貓房裡的小貓伸了個懶腰,慢悠悠地起身,探頭鑽出了貓窩,開始在自己的領地上小搖小擺地踱步。
踱步到走廊,沒看到小主人,反而看到一直跟小主人在一起的男人。
他腿很長,小時準備從他腿邊悄悄溜走。
雪白的小團子太顯眼不過,高大英俊的的男人擋住了它的去路。
他蹲下身,小團子警惕地睜大眼睛,後退一步。
男人微微一笑,手掌隔空懸在它的毛茸茸的頭頂,沒有落下。
小團子擡起腦瓜,要是小主人這樣做,它就會蹭上去,但是他——
小團子有點猶豫。
思考片刻,它一歪頭,蹭上了男人的手掌。
毛茸茸的觸感。
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
男人收回手,輕輕道:“真羨慕你。”羨慕你能安然待在她的懷裡。
小團子滿意地踱步回自己的貓窩,它對自己的可愛程度心知肚明。
陸時晏讨厭毛茸茸的小動物,不是讨厭,他是緊張。
毛茸茸的東西帶給他一些不好的回憶,五歲那年,他經曆過一場綁架。
事後,接受了一年的心理治療,年幼的陸時晏表面上很快從應激狀态中脫離,回歸正常的學習生活,然而,隻有他自己知道,真正的好轉是從時宜出現開始的。
她的出現帶給了他嶄新的開始。
然而,這種開始卻建立在她的家破人亡之上,這讓他痛苦。
早在那時起,他就做好了一輩子隻為了她的準備。
時宜小時候要買貓,陸時晏拒絕了,他害怕他看見毛茸茸的動物狀态會不好,影響跟時宜相處。
然而,事實上,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徹底脫離了應激狀态。他也在嘗試和毛茸茸相處。
如果沒有時宜,他也許會長成另外的樣子,按照家族傳統,變成一個真正無情冷酷的成年商人。
時宜曾經說過沒有哥哥就沒有現在的她,到底是誰成就了誰呢?
早就混在一起說不清楚了。
他們的關系也是這樣,說不清理不斷,也無法分割。
人的原則永遠都不是一成不變的。
回卧室前,他又看了眼時宜的房門才邁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