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沉默不語,隻是很久之後,及由再次在夢境中反複感受死亡的恐懼後,再一次在夢境驚醒,朗逸才開口。
“既然這麼心疼她,幹嘛還要看?”
天封不知道如何回答,隻好說:“怕她醒不過來。”
朗逸還是未看向屋内,隻是淡淡的說:“也許你有沒有想過這也算一種折磨!在此之前,我一直沒想過,原來及由這麼傻,她連責任或者說連大陣和死亡意味着什麼都不知道,就為了救及緣,身負陣眼下山。”
天封的手不自覺的顫抖下,然後不自然的回答:“她還小,隻不過百來歲,要她像及緣一樣,恐怕有些難。”
可聽見天封的話,朗逸不是逃避,也不是覺得諷刺,而是憤怒,憤怒這群人為什麼把這兩個傻孩子拉入根本不可能實現的大陣中。
朗逸将酒壺砸碎,閃現到天封身邊,掐住天封的脖子說:“你到底想幹什麼!你明知道大陣不可能開啟,你為什麼賭上這倆孩子的命!就因為神木壽命到了,你想完成他的夢想,就非要讓她們去送死嗎?天封!你到底在想什麼!他們都是你的徒弟,你為什麼引導她們去死?就為了神木那個虛無缥缈的夢想?”
天封似乎不敢看朗逸,痛苦的閉上雙眼,問朗逸說:“如果大陣不可能開啟,你們現在這麼努力不覺得很可笑嗎?一個個前赴後繼的去送死,隻為了那個不可能的事情!你們妖族難道不想殺了及緣姐妹嗎?所有的推算不都說明了嗎?隻有殺了她們,你們才有一絲希望去開啟大陣!”
朗逸高高舉起的拳頭,最終還是沒打下去,說出的話也帶着不确定的膽怯。
“你在說些什麼?!大陣不可能開啟的,這個世界是遠古之神創造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反抗的了他的規則!殺了及緣姐妹就可以開啟嗎?那些蔔算根本可笑至極!殺了就可以嗎?神木蔔算了千萬年,算出了什麼?命運和星軌是改變不了了!即使及由是千萬年唯一的星運師,你們無數次用她的神魂,不顧她的死活去蔔算,你們算到了什麼?她們生命可以做到開啟大陣嗎?那隻是一絲虛無缥缈的推算?我們妖族是沒有你們神族聰明,也沒有人族有思想,可我們知道!我們不會為了虛無缥缈的一個卦,去殺害一個無辜的人?!你懂嗎?”
天封似乎很痛苦,拒絕再說什麼。
朗逸看着他的表情,十分氣憤,但又十分氣餒,緩了很久才說:“龍洄身邊有個叫九良的人族,那個人族代替人族回答了我們的結盟請求,我……你自己看吧。”
朗逸将一個光鏡挂在半空,半空中一個蒼老的女人,穿着滿是補丁的衣服,很莊重、很嚴肅的說:“人族雖然壽命短暫,但自被創造出來就一直沒有跟着天命注定走,泥傭做的殘次品長出血肉,學會了思考,已經是非常幸運了。雖然之後人族的遭遇不甚幸運,但人族反抗神,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己,并不是為了他族。所以,所有因為反抗神所要承受的代價,人族全部都會去承受,隻要人族還有一人在世,就不會放棄我們從遠古時代就追尋的自由和希望,但……我們人族絕對不會将無辜之人拖入這個萬劫不複的殘酷境地。所以……人族拒絕任何無辜之人為人族喪命,包括神女。我們可以跟你們合作,那也隻是因為我們隻是在做我們認為對的事,我們也願意承擔一切因為反抗神帶來的反噬,但絕對不允許我們因為自己的事兒,去殺害無辜之人,或者去殺害一切無辜神族、仙族。你們必須能遵守跟我們有一樣的行為準則,不然我們不會與你們合作,哪怕人族會永遠無法擺脫等級烙印,我們也願意承擔這兒一切的後果。還有……我們雖然無甚力量,但我們始終堅信一件事,濫殺無辜是錯的,如果殺一兩個曾經幫助我們的神族,就可以能改變人族的命運。我們人族不信,這種事本就是無稽之談。就算要付出,要有生命的付出,那也是我們自己的事兒,也是我們的去付出,而不是去随意殺害無辜之人。如果我們也去濫殺無辜,那與那些随意殺害我們人族的神族和仙族有什麼不同。而且就算是真的!人族也不會這麼做!我們隻做我們認為對的事兒,不會将不相幹的人拉扯進來,因為這是我們自己的事兒,我們不會為了私欲去濫殺無辜!如果你們能接受人族的最低标準,我們才能談合作,如若不然人族永不會與你們合作。人族永不為奴,但也永遠不會背叛自己的信仰!”
光鏡中女人聲音消失很久,朗逸才好像回過神來說:“我也曾經以為是人族因為信仰神女可以帶他們走向自由,是因為那個預言,人族才會不願意同意去殺神女,可……你知道嗎?我看見九良,那個人族……甚至那些人族都沒有想過要殺了神女,去開啟大陣,破除血脈壓制,因為他們真的是這麼想的,就算他們連我們妖族的生活都過不上,可他們就是堅守自己的心中的信念。所以……天封,真的殺了及緣姐妹二人就可以嗎?你告訴我?那個一閃而過的卦是真的?神木對這件事已經執着到了瘋魔地步,難道不是他一時失神,說不定根本沒有那個卦!而且!天封!你看看及由的夢境,她什麼都不懂,她隻是單純想救她的姐姐而已,我們就要推他們去死嗎?”
天封仍是緊閉雙眼,不忍再看及由的夢境,隻是聲音顫抖的說:“及緣願意犧牲,不是嗎?而且……從遠古就開始了,那麼多人族、妖族的犧牲,他們可以犧牲,為什麼及緣姐妹二人不可以嗎?而且及緣願意為了大陣犧牲,及由……及由……及由什麼都不懂,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殺了她就可以了。不是嗎?沒有痛苦!”
朗逸聽着天封的話,這都是他以前的想法,可現在看見人族大祭司回話,他動搖了,他也許應該改變對人族的看法了,他想堅定的站在這群人族這邊,所以他不在說什麼。可内心中的朗逸,在不停的左右搖擺,也許真的隻是殺了她們姐妹就可以輕松開啟大陣了,可……他想象人族一樣堅定,所以……他隻好逃離了這裡。
夢境中
及由大汗淋漓的躺在雲中,騰蛇不停的纏繞及由,唯恐及由深陷夢中夢,不能自拔。
夢境中的及由的夢中
及由再一次回到鳳族的地盤,看着醉酒的鳳,及由突然心中升起一個想法,也許以遠古之神創造的鳳的星軌去推斷,可能更容易接觸鳳的困惑,讓暴躁的鳳恢複平靜,來……來……
及由覺得好像是有人拜托她了什麼事兒,可……現在她好像忘了。
一陣清涼的微風吹過,及由好像明白了一些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