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白澤不也可以嗎?”及由顫抖的聲音回到。
“他們不行,他們鍊接的是神樹,但是不是真正的神樹,他們鍊接的亡靈也不是真正的亡靈,你應該從見霍暃第一面就知道吧。他們不行,徒有虛表吧。他們鍊接的亡靈也好,神樹也罷,都是這些亡靈殘存在世間的痕迹罷了,因為想要仙族辦事的人,都必須比他們身份高,所以要白澤鍊接的神族、仙族多數是這個世界的強者,他們施法或者修煉的時候會在這個世界留有痕迹,殘留他們一點兒思想,這就是他們所謂的鍊接了亡靈,其實是徒有其表,并不是那些真正死去的人的意願。而白澤這種所謂的鍊接神樹也是他們一族的謊言而已,隻不過他們天生體質特殊,能夠感知到通過輪回的幽冥到亡魂之地,也就是你所謂的橋梁,而且這種鍊接不全。如果亡靈已經去了亡靈之地,他們根本就連接不到,他們一族從始至終都在說謊,隻是以這種謊言來取得地位而已。”
及由撇撇嘴說:“嗐,這話說的,他們能,以前純血的白澤可以,現在不太行了而已,霍暃就是這種不太行的最佳說明,所以無法修煉的霍暃才會被白澤一族如此嬌慣,嬌慣到他欺師滅祖,構陷及緣,就這樣無恥的人,白澤也都着急替他辯駁。”
停頓一下,及由轉過頭,看着龍天澗笑眯眯的說:“不過……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任憑霍暃構陷、污蔑及緣,你為什麼要傷害她!傷害我的姐姐?”
龍天澗閉眼不答。
及由氣憤的看着不準備回答的龍天澗,手裡拿出幾個樹葉,咬牙啟齒的說:“你給我姐姐翻案,洗刷我姐姐的冤屈,這最後的三片樹葉,我就給你,這足夠你通過樹葉鍊接你想要找的人,隻要她存在于世,你就可以用樹葉感知她的氣息。”
龍天澗嗤笑一聲,隻說:“人們隻願意看到他們想看到的東西,比如真正正義的神女跌落神壇,而不是這個正義的神女為這個世界付出過什麼?我即便拿了你的樹葉,也辦不成你所說的事兒,不過……你剛剛吧樹葉藏在哪裡?你不止手镯一個地方吧,這兒226件東西,看樣子你還藏着其他的吧。”
及由憤恨的看着龍天澗良久,才說:“你是神之子,是這個世界的主人,可卻不是我的主人,我不需要對你坦白一切。”
聽見這話,龍天澗也不惱,隻是睜眼看了一眼及由的脖子那裡專屬與他的等級标志。
兩個人在這兒之後就沉默了,及由又挑了一些東西,就不動了,隻是沉默看着神衛隊在搬東西,也不說話了。
等到東西搬的差不多了,龍天澗才睜開眼睛,走到及由面前問:“你鍊接亡魂之地的方法有誤,很容易在幽冥之地丢失神魂,尤其你始終神魂不穩,因為亡靈之地天生對神魂有吸引力,所以下次别再冒失的鍊接幽冥了。不過……這麼久了,你缺失一魂,始終不太好,畢竟……”
龍天澗停了下,看着及由,及由雙腳低下開始出現法陣,法陣不斷的擴大,也從腳底慢慢升起一層光暈。
光暈慢慢升高,直到淹沒及由。
“現在我知道如何鍊接神樹了,用你的血。你是從入學開始就知道這件事你避無可避。所以……你每次特意吐血都是應該在企圖召喚神樹吧,直到你在夢境差點完全丢失,神樹終于回應了你的呼喚,對嗎?從一開始,你就知道你的法陣不完美,不完整,所以鳛鳛魚說有一個同伴被藏起來的時候,你為什麼要答應他們去尋找那個同伴,這個陣法的設計者你應該最清楚,你一旦走出那段你特意留在現實的地方,進入那個夢,你和那些魚都有可能醒不過來了,所以你為什麼要走出去,去找那個魚,如果你不走出法陣,法陣結束,她也會醒,就像夢一樣,為什麼冒險走出去?而且以你的性格,你姐姐對你才最重要。
“而且我在你入學之前,用神魂咒問過你,你出山就是為了防止及緣失去心髒和骨血、神魂,這個想法你一直很堅定,我看你哪怕失去記憶都始終未曾改變。所以為什麼冒險去找那個魚,明明與你無關,明明你可以不管?”
龍天澗慢慢走進及由,問出一個又一個問題。
及由無語望天,又發覺确實破不了陣,隻好老實回答說:“因為另一個陣眼在那個房子,那個魚在陣眼中如果不能拉回現實就永遠在夢裡了。”
“哦,一個陣眼在鳛鳛魚宿舍,一個陣眼在那個廢棄的房子,所以你至始至終都是再替鸾鳥召喚完整的鳳皇。”龍天澗邊說邊走近及由
及由看着龍天澗越走越近,無奈的說:“我的陣不是畫出來了嗎?以你的能力自然能一眼看穿,所以你現在在替誰問?是個黑龍?還是神木?那不如我告訴你,而且也是我一直想問他們的問題?什麼是大?什麼是小?大到什麼程度是大?小到什麼程度是小?大到整個世界才叫大?可你有沒有想過,已經進入天人五衰,不論是感知和其他任何能力來說,神木都已經衰老了,跟以往那個神木完全不一樣了。他說的就一定對嗎?不片面嗎?難道随意犧牲一個人就可以了嗎?殺了我,殺了我姐姐,就能開啟大陣了嗎?不要跟我說什麼芸芸衆生的一員,太渺小了,為了大的世界可以犧牲。那我告訴你在我的世界裡,對我好的人都很重要,我的姐姐很重要,她可以為我付出生命,我同樣可以。所以我的姐姐在我的世界就是最大的事兒,你們要殺她,我不同意!這就是小嗎?可在我來說這就是大!大與小的界限是什麼?為了拯救那麼大的世界,犧牲兩個小小的仙族就可以嗎?那麼大的世界,就靠殺兩個人就可以改變嗎?”
及由一連串的連珠炮似的發問,一瞬間讓龍天澗有點懵,就像……新神死去的那個夜晚一樣,他的愧疚一樣,讓龍天澗不解,如果覺得血脈壓制是錯的,為什麼當初要建立呢?
龍天澗也想問出他的問題,那就是大與小的界限到底是什麼?
及由歎口氣無奈的說:“我隻做我認為沒錯的東西,我可以胡鬧,可以沒品位,可以沒道德,我愛胡鬧,根本不管其他人,所以這次鳛鳛魚的事兒,我收到了教訓。而且我始終覺得我做的對,鳛鳛魚也對我的付出,做出了回報,所以我的夢境中屋外那些黑影就是他們,是他們明知道進入夢境會永遠出不去,也戰勝膽怯,在遲遲等不到我的時候去喊醒我。所以……什麼是大,是小。小到一個鳛鳛魚的命,大到我們所有人的命。”
“所以大和小有界限嗎?我還是認為我現在做的事兒沒錯。大,什麼是大!小,什麼是小!在我的世界裡,我就是大!我就要我的姐姐遠離這一切,我想要她活,我可以為了這個目的,進入世界,就是為了奉獻出我自己,讓她可以自由。什麼世界,什麼芸芸衆生都不重要。你們想要改變世界,我就幫你們改變,隻要我能救出姐姐就好了。我的目的是小,可就算在小,也是去完成最大的事兒。所以……你告訴,小和大有界限嗎?所有的界限就是你到底想做什麼?那件事對不對而這個對錯怎麼決定呢?這個世界有界限嗎?有,在新神建立等級制度之前,為了更好控制世界,截斷了人族的文明傳播之前這個界限是有的,人族善思考,有思考就有文明,他們發現了這種界限,也很好的記錄了這個他們發現的界限,可還不是被我們這些法力高強的人截斷了。所以,你說的界限,是被我們親手毀掉的。”
龍天澗看着及由,搖頭笑了。
他想起那個夜晚,他去懲罰堂去看被懲罰的及由,渾身是傷的及由在他轉身的時候大喊的那句話。
“身為神邸,你永遠站在至高無比的位置,永遠踩着芸芸衆生,你永遠不會向下看,不會去體會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的!所以你到底有什麼資格來叫我認錯,向這個滿是荒唐的世界認錯!我沒錯,我不會認錯的!”
朗逸看着及由,聽着及由那些話,突然想到了人族祭祀的話,心想對啊,什麼是大?什麼是小?殺了兩姐妹就可以拯救這個荒唐的世界?那麼大的世界需要這麼小的犧牲就可以改變嗎?這就是人族選擇,自己走自己的路,用自己的血肉去奠定那個他們認為對的路嗎?
可他也在想,如果那麼小的犧牲,就可以改變世界,那麼……為什麼不以小換大呢?
很久之後,及緣及由死後,朗逸找到了答案,不用以預設的答案看問題,在前行的路上,始終走自己的路,哪怕是用自己的血肉也好,哪怕艱辛無比,可最終會走到那個光明的未來。而如果在預設的答案裡找路,那麼隻能預言一個,殺一個,預言一個殺一個,那無論如何都走不到那個最重答案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