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眼可見的張書珍開心起來,也低聲跟林書禾講起自己的事情,卻也知道隐私的沒有說出本人以外的事情。
林書禾聽着耳邊的女生的話,回複她,也分神想到别處去了。
命運讓她的沉重胸悶,如果林書禾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火車上遇見的乘客,原著中未着筆墨就可以理解了。但看着這個小姑娘的架勢,大概是喜歡她想跟她交朋友的,甚至有點把她當姐姐來依賴了。如果林書禾沒有前世的記憶,扪心自問,林書禾喜歡這個小姑娘的面相,至少,比剛剛認識的另外兩個女孩、有善意讓人樂得交流的。不管是原來的林書禾或者是新來的林書禾,有很大概率,是會跟張書珍交朋友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小說裡怎麼沒有林書禾,就算是原來的她,以她對自己的了解,知道知青辦的知青可以頂替,資料可以換個人,原來的林書禾的堅持同父母對她的支持和愛。林家沒有其他的親人朋友是農民的,除了大哥林書榆的戰友齊大哥在宛城當公安,這也是父母和大哥放心林書禾來宛城的最大原因。
原來的林書禾也是會下鄉的,也是會去宛城的。
那本小說裡沒有提到林書禾,那她或許可以不和張書珍深交,做一個邊緣的不能再邊緣的人就好了。這樣,林書禾不會變成惡毒女配或者對照組,成為觀衆口中一句輕飄飄的惋惜,成為讀者攻擊的配角。
看着眼前的姑娘,看着她一張一合的桃粉色的口唇,林書禾周遭事物都在一瞬間消失不見了一般,隻留下火車哐哧哐哧的聲音在耳邊,伴随車火車向未知飛馳而去,速度仿佛越來越快。
林書禾恍然想到最後一個夜班,當年輕的生命和新生命掌握在自己手裡的時候。
急診手術,家屬們焦急的目送親愛的家人進入手術室,說拜托醫生了,林書禾看一眼家屬接待室裡,精确到秒電子時間表,原本,她以為患者隻是一個尋常的初産婦,患者家屬主訴也是沒有既往史,按一般的情況,剖宮産是常見的急診手術了。
變動出現在麻醉開始,産婦進手術室的時候,血氧飽和度就不高,隻有百分之九十,排除機器的原因,急産胎兒窘迫也要争分奪秒,産婦的血氧飽和度卻一路低到百分之七十,因為是急診緊急送來的,連血型和感染篩查的檢驗才剛剛送出手術室。一瞬間,林書禾甚至想到了新聞中會怎麼回複廣大網友,“通報:醫師林書禾是無證行醫,并非本院注冊醫師,将依法移交公安。”
不為自己的未來,為了所有醫院公認的:就算院長出事、産婦都絕對不可以出事。
林書禾麻醉的同時彙報二線主治醫師,讓實習師妹去詳細詢問家屬,還好從始至終,産婦的心率血壓都是在可控範圍,當林書禾用b超看心肺的時候,發現産婦單心房心室的時候,她驚歎生命的神奇,也為找到原因而慶幸,手機彙報主治麻醉醫師之後,也稍微放下心來,重新評估産婦身體對缺氧的耐受。母女平安,為了安全起見,将産婦送到重症監護室觀察,以待安全拔管。
這是最近的一次,所以林書禾記得最清楚,但是絕對不是唯一的一次。
轉危為安,哪一次是依靠害怕或者躲開,就擊敗了疾病呢?哪一次不是依靠患者和家屬還有醫務人員、靠免疫系統、每一個細胞在發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呢?
怕是沒有用的,分清敵人是第一步,眼前的女孩,至少現在不是。
躲也是沒用的,沒有哪一次戰争和困難是靠逃避戰勝的。
從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