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埂上飛奔的黎星若,眼神在陌生的鄉野裡尋找着自己想看到的身影,他像往常一樣去農場找父親,卻被農場的人告知,今天他父親一早就出門了,好像往宛河的方向去了,他跑出農場,順着河灘尋找。因為下雨,變得稍稍渾濁的河面,足以讓他心驚膽戰。
就這樣,河灘邊的一抹黑色就這樣闖入了黎星若的視線。
林書禾的手臂托起老人的手,讓他的手自然地搭在自己的手臂上,準備把脈。
“父親。”黎星若呆呆地停下腳步,看見了河灘的情形。
方辭禮站着打着傘,渾身上下濕透了,不遠處亂擺着兩支皮鞋,黑色的衣服也染上了河泥。
另一邊,背對着黎星若,跪着一個穿着軍綠色雨衣的人,她從雨披中伸出雙手,正在為躺在河灘上的老人把脈。
而地上平躺着的,正是黎星若正在尋找的親人。
感覺身後有人走近,林書禾擡頭看了看方辭禮,她伸出幹燥的衣袖,先擦去老人的眼淚,再輕輕地擦拭老人的臉。
黎星若走近,老人也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剛剛呆滞着靠近的黎星若,看見父親睜開雙眼的一瞬間,鼻子和眼睛一酸,他快步走過來,林書禾看老人沒有生命危險,也挪開,給他讓了位置。
黎星若握住老人的一隻手,躬身靠近父親的臉頰,感受到父親雖然冰涼但是還溫暖的體溫,他看着父親胸前解開扣子的衣服虛虛掩着,蓋住瘦弱的身軀,他的眼神緩緩移到老人淋雨的雙腿,和五個腳趾還在冒血的左腳,左腳邊泥地裡孤零零的躺着一隻浸濕的站着灰黑色河泥的襪子,就像老人右腳上還穿着的那隻襪子一樣。
不需要兩人解釋,眼前的一切都說明了這裡發生的一切。
林書禾看着原書男主突然的出現,稍微有點懵,看男主悲傷的看着老人,林書禾解開了雨衣,靠近了方辭禮。
“辭禮,農場有醫務室嗎?”林書禾打破了沉默。
一直撐着傘的方辭禮聽見林書禾問他,他才看見林書禾解開了雨披、站到了他身邊,他稍微移動一點,他身上的水就會打濕她的衣裳。方辭禮看林書禾沒有注意到,她已經蹭到了他身上的河泥了。
“有的,比大隊衛生室更近。”方辭禮稍稍挪開了自己。
“黎同志,要不,我們趕緊送黎老師回農場醫務室吧。”林書禾說着,接過方辭禮手中的雨傘,示意方辭禮上前幫助黎星若。
父子二人一時無話,老人順從的任由黎星若背起他,待黎星若背着老人站穩,林書禾把手裡的雨衣遞給方辭禮。
“辭禮,幫忙給黎同志和黎老師蓋好吧。”方辭禮接過她遞過來的雨衣,按她說的做了,心裡卻在想,怎麼叫他名字了?
原本可以蓋到林書禾腳面的65式軍用雨披,帽子戴在黎星若頭上,遮住了他背着的老人之後,堪堪遮蔽到了黎星若的膝蓋之上。
陰雲之下,黎星若背着父親走在前邊,一步一步往農場走去。
看着不遠處移動的綠色雨衣,林書禾和方辭禮并排擠在田埂上向前走,方辭禮右手提着髒皮鞋,光着腳,左手撐着雨傘,任由身側的林書禾緊緊抓着他的手臂。
“你沒事吧?”林書禾堅持要給方辭禮撐傘,方辭禮隻好拿過她手裡的傘,一起向農場走去。
“沒事,不用擔心,别害怕。”方辭禮先前在河裡,聽見了她慌亂的叫他,但是時間緊急,隻能讓她一個人留在岸邊。
農場醫務室。
林書禾和黎星若直徑來到醫務室,方辭禮回到農場給他安排的宿舍,洗漱換了幹淨的衣服,也回到醫務室來找林書禾。
坐在診療桌前的醫生正在開處方,囑咐黎星若:“比較及時,你父親暫時沒有大礙,就是要防止感染,還要觀察幾天。”
黎星若聽完醫生的囑咐,回到診室外,站在門口看見,林書禾和方辭禮坐在靠近門口的床邊,背對的門口,正坐在病床邊。
“林同志,辭禮,麻煩你們了。”穿着幹淨的病人服的黎蘋躺在病床上,看着眼前的兩個青年,讓人看不出來他的情緒。
“黎老師,就算沒有師父的囑咐,我也應該照顧你的,”方辭禮知道境遇突變,自己這個師叔落差太大也無可厚非,隻是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種事。
“黎同志,”林書禾出聲,方辭禮和病床上的老人,都把目光轉向了她。
“我是說黎星若同志,”林書禾的聲音從病房裡傳來,“他會回去,有‘光明’的未來。”
一部分人的成功,總是另一部分人的潰敗,而林書禾至今沒有做好面對未來潰敗的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