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昨天阿軍抱着你的大腿懇求你幫他找孩子的時候,我趁着沒有人注意,偷偷放進去的。”沈言川扣開攝像頭的後殼,從裡面取出一枚小小的儲存卡。
夏辭從沈言川手裡接過暫時已經沒有用了的攝像頭,然後問沈言川:“你有讀卡器嗎?”
“沒有,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幫忙,打開這部手機。”沈言川告訴夏辭,“現在的手機都沒有插儲存卡的了,我帶進來的手機也一樣。不過這部手機是我從之前的遊戲中得到的道具,那個故事的遊戲背景是10年左右,所以這部手機還是插儲存卡使用的那種款式。”
沈言川取下胸口口袋上夾着的領帶夾——因為他覺得在這裡一本正經地打着領帶有些太蠢,所以早早就把領帶丢掉了,但是想到萬一領帶夾還有用,就留了下來,夾在了西裝胸口的口袋上。
沈言川取下領帶夾,挑開噴子手機側面安插儲存卡的槽位,将儲存卡塞了進去。
就在沈言川擺弄手機的時候,夏辭也在研究自己手裡的攝像頭:“話說,你哪來的攝像頭。”
“哦,這個是我們單位的執法記錄儀。”沈言川頭也沒擡地說,“我不是跟你說過,我被卷進來的時候,是跟着師父在案發現場學習呢。我那個時候幫着師父舉着執法記錄儀記錄呢,師父發現了關鍵線索,讓我送去給把車停在山下的檢驗科的同事。結果那麼短一段路,被我越走越長,我還以為我是在荒山裡迷路了,誰知道是被送到這個鬼地方來了。”
“好家夥,咱倆一模一樣,也是在那種空無一人的地方,短短的一段路越走越長,然後就走到這個地方來了。”不過一個是認真工作的人民警察,一個是出門取外賣的休假宅男,夏辭心想咱倆的差别其實還是有一點兒大的。
“那大家可能都是這麼進來的,我也沒有問過别人。”說話間,沈言川已經将将昨晚拍下的視頻看了一半,把視頻的進度條定位到了關鍵地方,然後招呼夏辭,“你快來看。”
夏辭湊頭過去,隻見視頻裡先是一片烏漆嘛黑,隻能隐約看見床上鼓起一個鼓包,大概是阿軍正在睡覺。
忽然鏡頭裡的畫面亮了一下——是房子的門被打開,月光照了進來,又被門口的影子擋了大半。
那影子看着有些許人形,卻又不是很像。究其原因,原來是那“人”的身上好像生出了許許多多的樹杈似的,交錯着往四面八方張牙舞爪地伸,要不是能勉強看出他的四肢輪廓,那便活像是一根枯木被人搬來放在了門口。
“這是……”夏辭緊皺着的眉頭表現出了他的疑惑,“是阿軍昨天白天砍的樹嗎?”
“應該是。”沈言川的猜測跟夏辭的八九不離十。
“那他手裡拿的是?”夏辭瞪大了眼睛,努力辨認着視頻裡的“人”勉強可以稱之為“手”的地方,握着的那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是斧頭。”沈言川給出了答案。
夏辭的眼睛一瞬間瞪得更大了:“該不會就是白天裡阿軍砍他的那把斧頭吧?”
“大概率就是了。”沈言川已經快要猜到,那天誇阿提所說的,砍樹的人會受到的懲罰究竟是什麼了。
夏辭同樣也猜到了:“所以,白天阿軍用這把斧頭砍了它,那晚上它要用這把斧頭……”
夏辭話還沒有說完,隻見那“人”拖着它盤根錯節的腿邁進了屋,長到拖了一地的枝幹,在地上拖拽時留下令人牙齒發酸的摩擦聲。
沈言川手指微動,将音量鍵調小了兩格,守護住了自己和夏辭的耳朵。
這麼大的動靜,阿軍不可能不醒,隻見他撐起上半身,用極其細微的聲音問了一句“誰啊”。
聽起來眼前詭異的一幕,已經把阿軍吓得魂不附體了。
來“人”卻沒有回應阿軍的問題,而是保持着它緩慢地速度,挪到了阿軍的床邊。
“你……你要幹嘛?!”阿軍吓壞了,想要翻身下床,逃出門去,卻因為過度驚吓導緻的腿軟摔倒在門邊,又被地上的枝蔓纏住了腳踝,拖回了怪物的腳邊。
地上是攝像頭的盲區,鏡頭裡看不見阿軍的身影,但聽動靜,他還在奮力掙紮着。
隻見那怪物高舉起手中的斧頭,用力地砸下——
——“啊!”
伴随着一聲慘叫,夏辭好像聽到皮球在地上滾動的聲音,再細想一下,那或許是阿軍的頭……
原來小時候兒歌裡唱的“你的頭,像皮球”是真的啊,也太地獄了。
與此同時,畫面裡的怪物,身形似乎悄然發生了變化——待他一斧子下去砍掉了阿軍的頭之後,再次直起身時,原本空落落的地方,就好像真的長出了一顆頭似的。
怪物的動作還在繼續,又是一斧頭,它胳膊上斜伸出去的枝幹似乎少了不少——
咣!咣!咣!
一斧頭接着一斧頭,怪物也慢慢地變成了人。
一個砍樹的日次裡在無人知曉的黑夜裡死了,一個新的曼薩族人在夜晚悄無聲息地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