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季曉向前邁了半步,尾勾不自覺地輕輕擺動,“菲德爾。”
菲德爾繃緊的肩膀微微放松,當他注意到季曉身後那根标志性的尾勾時,瞳孔驟然收縮,随即将右手置于左胸,微微欠身,“請原諒我的失禮,塞萊斯特閣下。”
他的目光轉向倚在門框的卡斯迪爾時,唇角勾起一抹恰到好處的譏诮弧度,“真是令人意外的組合。第七軍團什麼時候開始涉足閣下護送業務了?”即便說着諷刺的話語,他的語調依然保持着貴族特有的優雅韻律。
卡斯迪爾抱臂的姿勢紋絲不動,“我更意外的是,費雷羅思家的三少爺居然淪落到成為書帕拉的收藏品。”
醫療艙突然陷入詭異的沉默。菲德爾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左手中指那枚磨損卻依然閃亮的家族戒指,細微的動作暴露了他内心的波瀾,卻依然保持着完美的儀态。
機械師的到來打破了沉默,“這是您吩咐的。”他遞上兩隻簡陋的義肢,卡斯迪爾接過抛向菲德爾。
菲德爾擡起手臂,精準地接住義肢。他的動作輕巧優雅,很難讓蟲料到一隻被家族庇佑的亞雌居然能擁有這麼大的力量。
“承蒙關照。”他微微颔首,聲音帶着貴族特有的韻律感,亞雌修長的手指撫過義肢表面的金屬接縫,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又很快舒展開來。
“請容我失禮片刻。”菲德爾彬彬有禮地說道,他解開褲管處的綁帶開始安裝義肢。即便是在這樣狼狽的時刻,他的背脊依然挺得筆直,宛如一株不肯彎腰的松柏。
金屬關節發出輕微的咔哒聲。菲德爾嘗試着站起身,身形微微晃動了一瞬,但很快穩住。他整理了一下略顯寬大的制服下擺,向機械師欠身緻意:“您的巧手令人贊歎。”
機械師局促地搓了搓手,顯然不習慣這樣的貴族禮節。
菲德爾轉向卡斯迪爾,他右手撫胸的動作流暢得如同演練過千百次,“這份救命之恩,費雷羅思家族永志不忘。不知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能為諸位略盡綿力?”他的措辭恭敬而不卑微,目光保持着恰到好處的平視,既彰顯敬意,又不失尊嚴。
“當然。”卡斯迪爾目光掃過菲德爾略顯蒼白的臉色,“你的身份恰好能為我們提供掩護。”
菲德爾嘴角揚起一個完美的弧度,“作為費雷羅思家族最後的體面,我在各大星域仍保留着些許通行特權。”他輕輕摩挲着家族戒指,“雖然家族産業所剩無幾,但屬于貴族的徽章依然能叩開不少緊閉的大門。”
“我們需要新的身份。”卡斯迪爾直接了當的說。
季曉的尾勾微微抖動,擔心的看着菲德爾,“你的身體...”
“請不必挂懷。”菲德爾優雅地轉動手腕,“這些年來,我已經很擅長掩飾自己的...不便之處。”他嘴角挂着得體的微笑,但季曉敏銳地注意到他額角滲出的細密汗珠。
“容我借用一下貴方的通訊設備。”卡斯迪爾聞言将左手的光腦解鎖遞給亞雌,菲德爾優雅地擡起手腕,他的指尖在虛拟鍵盤上輕盈躍動,輸入指令的動作行雲流水,仿佛在進行一場鋼琴演奏。
光腦投射出的全息屏幕上,屬于費雷羅思的黃蜂家族紋章緩緩旋轉。菲德爾深吸一口氣,輸入最後一組密鑰。通訊請求發出的嗡鳴聲在安靜的醫療艙内格外清晰。
“我的兄長們。”菲德爾輕聲解釋,目光緊盯着跳動的連接指示燈,“雖然我們...選擇了不同的道路。”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左手的家族戒指。
全息屏幕閃爍了幾下,兩個全息屏幕幾乎同時出現兩張一模一樣的面孔,有着費雷羅思家族标志性的橙發和黑色眼睛,與菲德爾有七分相似的面容。
“菲德爾。”雌蟲雙胞胎異口同聲地開口。左邊的兄長肩章顯示着第三艦隊指揮官銜,右邊的則佩戴着科研中心的徽記。
菲德爾眨了眨眼睛,“馬庫斯兄長,馬修兄長。”
左邊的軍官兄長眯起眼睛,“你的腿去哪了。”
右邊的學者兄長同時推了推眼鏡,“義肢需要調整。”
卡斯迪爾的觸須微微顫動,顯然被這詭異的同步率驚到了。季曉的尾勾也不自覺地纏上了卡斯迪爾的手腕。
“容我介紹...”菲德爾剛要開口。
“第七軍團的叛徒指揮官。”軍官兄長冷冷地說。
“和一位身份特殊的雄蟲閣下。”學者兄長同時補充。
菲德爾輕輕閉了閉眼:“兄長們,我需要幫助。”
雙胞胎交換了一個眼神,這個動作他們做得如此同步,仿佛鏡面反射。軍官兄長率先開口:“坐标。”與此同時,學者兄長已經調出了星圖:“接應路線。”
菲德爾嘴角終于流露出一絲真實的笑意,那是被家人無條件接納時才有的放松,“感謝二位兄長。不過這次...我們需要的不隻是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