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雷羅思家的醫療艦已經與運輸艙對接。

季曉站在鏡前，指尖輕推金絲眼鏡的鏡架。鏡中的雄蟲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粉紫色瞳孔在鏡片折射下泛着妖異的光澤。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觸感冰涼。

“為您準備的身份證明，閣下。”菲德爾優雅地躬身，遞上兩枚泛着幽藍微光的芯片，“履曆上您專攻信息素紊亂症研究，這能讓您名正言順地接觸各類病患。”

“他不能單獨行動。”卡斯迪爾站在窗邊陰影裡，軍裝換成了護衛制服，頸間的傷疤被高領遮住。

“當然。”菲德爾唇角微揚，“雌蟲護衛可以全程陪同診療，隻要...”一個精緻的銀質頸環出現在他掌心，表面雕刻着繁複的藤蔓紋飾，“佩戴這個特制的抑制項圈。”

卡斯迪爾沉默着低頭，冰涼的金屬扣上脖頸。

醫療艙降落在輝谕星朝聖區外圍。

“例行檢查。”門外傳來機械的通報聲，“請出示身份芯片。”

菲德爾從容地打開艙門。檢查員掃描芯片時，季曉感到一陣微弱的探測波掠過自己的後頸腺體。

“藥劑師賽利亞？”檢查員狐疑地打量着季曉過于蒼白的皮膚，“您的體征記錄顯示...”

菲德爾自然地遞上一個繡着家紋的錦囊，星币碰撞發出悅耳的聲響。“容我介紹，這位是家兄最得意的門生。”他的聲音如同大提琴般悅耳，“罕見的白化變異體。”

檢查員掂了掂錢袋，态度明顯軟化，“聖所最近加強了管控，特别是對...”他的目光掃過卡斯迪爾，“某些特殊背景的蟲。”

艦艇重新升空時，季曉透過舷窗看見檢查員正在用通訊器彙報。菲德爾順着他的目光解釋道：“聖所最近在搜捕逃亡的雄蟲。”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卡斯迪爾，“特别是軍團經手過的那些。”

季曉想起卡斯迪爾說的除籍原因，尾勾纏上軍雌手腕。

卡斯迪爾沒有抽回手，“宗教星域有我們要的答案。”卡斯迪爾的聲音很輕，“輝谕星的大祭司參與過早期實驗。”

“到了。”菲德爾的聲音打斷二蟲的思緒。

季曉透過舷窗望去，輝谕星的建築群在暮色中泛着柔和的金光，高聳的尖頂上挂着經幡般的織物，在微風中輕輕擺動。

卡斯迪爾站起身，季曉的尾勾戀戀不舍地松開。“記住你的身份，”軍雌壓低聲音，“藥劑師賽利亞和他的護衛洛恩。”

菲德爾遞來兩枚徽章，“這是朝聖區的通行證，我在内城等着接應你們。”亞雌的義肢在金屬地面上敲出規律的聲響，“記住，别去北區的裁庭，那裡有最新型的精神力檢測儀。”

走下舷梯時，季曉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飄來若有若無的檀香氣味。街道上的蟲族都穿着素色長袍，觸角上纏着祈福用的細繩，整個氛圍安靜而祥和。卡斯迪爾走在他身側半步的位置，軍雌高大的身形在暮色中投下修長的影子。

等待許久的幾位工作蟲立刻迎了上來，帶領季曉前往他們的住處，并講解藥劑師需要完成的工作。

十小時後，輝谕星聖堂。

白色建築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聖潔。季曉捧着醫療箱穿過長廊，耳邊突然傳來宴會廳的嬉笑聲。

“爬快點！”少年清脆的嗓音劃破聖堂的甯靜。

季曉透過半掩的門縫，看見幾個雌侍正跪在滿地的碎玻璃上爬行，尖銳的碎片深深紮進他們的膝蓋，在潔白的大理石地面上拖出幾道刺目的血痕。

主座上戴着寶石項鍊的金發雄蟲看起來年紀不大，指尖跳躍的精神力絲線纏着幾隻雌蟲的脖頸，進行着這場殘酷的遊戲。

季曉攥緊手中的醫療箱，指節發白。他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取出治療噴霧蹲下身，為最近的雌侍處理傷口。受傷的雌蟲瑟縮了一下。

金發雄蟲突然用精神力掀翻他的藥箱，玻璃瓶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怎麼？藥劑師閣下不來參與遊戲？”小雄蟲歪着頭打量季曉，眼中閃爍着惡意的光芒，“聽說你是亞雌養大的？難怪渾身窮酸味。”

卡斯迪爾适時從陰影中走出，軍靴碾碎滿地玻璃，“我家閣下身體不适，失禮了。”

少年雄蟲的目光立刻被吸引過去，視線在卡斯迪爾勁瘦的腰身上來回掃視，最後停留在被制服包裹的緊實胸膛上。

“護衛倒是夠辣。”他舔了舔幹燥的嘴唇，“不如把這護衛送我玩兩天，本少爺保證會好好照顧他。”他刻意加重了照顧兩字的發音，目光死死盯着卡斯迪爾胸前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肌肉線條。

季曉感到尾勾上的鱗片瞬間炸起，一股火從心底竄上來。他剛要開口，卡斯迪爾的手已經按在他後腰，力道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是個再明顯不過的警告。

季曉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是“賽利亞”，一個最底層的F級雄蟲。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壓下怒意，彎腰拾起散落的藥瓶時，指尖微微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