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曉的指尖懸停在投影上方,突然劇烈顫抖起來:“星曆469年...這是厄瑞波斯死亡的那年。”
他猛地擡頭看向珀爾萊,貴族雄蟲的臉色同樣蒼白。
“你認為埃文接收了什麼?”
“不是'什麼'。”珀爾萊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是'誰'。”
會客室陷入死寂。
卡斯迪爾突然轉身走向門口:“我去聯系加文調取軍部當年的屍檢報告。”
“不用了。”珀爾萊叫住他,骨扇在掌心敲出沉悶的節奏,“檔案記載得很清楚...厄瑞波斯的遺體從未下葬。”
季曉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他想起檢測艙裡那段與自己完美匹配的基因序列,想起夢境中白發雄蟲消散前的警告。
“埃文帶走了他的屍體。”季曉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然後用它做了克隆實驗。”
那是份冷凍艙運輸記錄,日期正是469年厄瑞波斯“死亡”當天。接收蟲簽名處,埃文·卡斯迪爾的花體簽名刺目得像是某種嘲諷。
季曉盯着那個簽名,突然覺得難以呼吸。
“K-9科研站。”珀爾萊調出星圖,指尖在某個坐标點了點,“冷凍艙最後定位就在這裡。”
投影上顯示的是科研站的立體結構圖。季曉立刻注意到地下三層的标識:生物樣本保存區。一個醒目的紅色标記閃爍着,旁邊标注着“特級管控”。
“這個站點一直在接收定期補給。”珀爾萊的扇尖劃過補給清單,“最近一次是三天前。”
季曉的尾勾纏上了卡斯迪爾的手腕。他能感覺到軍雌的脈搏正在加速。
“我們需要去那個實驗室站點。”季曉聽見自己的聲音異常冷靜,“現在。”
“太危險了。如果雌父他真的還活着...”
“那就更要去了。”季曉反手握住軍雌的手,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溫度,“如果他仍然在進行某種實驗,如果我是計劃的一部分...”他擡頭直視卡斯迪爾的眼睛,“我們必須知道真相。”
卡斯迪爾突然開口:“如果...如果真的找到...”
“無論找到什麼,”季曉打斷他,輕輕捏了捏他的手腕,“那都不會改變我是誰。”
卡斯迪爾将季曉拉進懷裡。軍雌的下巴抵在他發頂,聲音悶悶的:“我雌父他...如果真做了什麼...”
“那不是你的錯。”季曉回抱住他,感受到對方胸腔裡劇烈的心跳,“我們一起去弄清楚。”
三蟲對視一眼,無需多言便達成了共識。
季曉走向窗邊,醫療懸浮車已經陸續離開。他摸了摸自己的尾勾根部,那裡還殘留着采血後的細微刺痛。
“什麼時候出發?”
“明晨破曉前。”珀爾萊收起所有投影,“我的私蟲艦隊會做好躍遷準備。”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卡斯迪爾,“希望令尊能給我們個合理的解釋。”
季曉發現自己的手已經不再發抖。某種奇異的平靜籠罩了他,就像暴風眼中短暫的安甯。無論K-9藏着什麼,都比活在謊言中要好。
當夜,季曉又一次夢見了那座遺迹。但這次水晶裡浮現的不再是恐怖畫面,而是厄瑞波斯與埃文站在一起的場景。他們面前懸浮着某個裝置的藍圖,兩蟲臉上帶着如出一轍的...狂熱。
他在黎明前驚醒,發現卡斯迪爾正站在窗前整理裝備。軍雌的背影在晨光中顯得格外挺拔,但季曉注意到他佩戴家族徽章的手在微微顫抖。
“賽裡昂。”
卡斯迪爾轉過身,金瞳中翻湧着複雜的情緒。季曉走過去,輕輕碰了碰那枚徽章:“無論發現什麼,都不會改變你是誰。”
黎明前的準備工作進行得悄無聲息。珀爾萊的私蟲飛船停在隐蔽的停機坪上,流線型的船身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金屬光澤。
“飛船配備了最新的隐形系統。”珀爾萊檢查着控制面闆,“足夠我們悄無聲息地接近γ-9。”
季曉最後回望了一眼主宅,某種預感告訴他,再次回來時,某些東西将永遠改變。
戰艦升空時,朝陽剛剛躍出地平線。K-9小行星帶在導航屏上閃爍着冰冷的光,像一串等待被解開的密碼。
季曉站在飛船的觀察窗前,K-9科研站的輪廓在太空中逐漸清晰。那是一個銀灰色的六邊形空間站,表面布滿了太陽能闆和信号接收器。
“準備對接。”珀爾萊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