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全:?!
那女人分明是對着她這方出聲!
“你們”?她慢慢回頭,身後數十雙黑亮眼眸正在黑夜裡燃燒,為首的刀疤女人暗罵一聲,率先持刀沖了出去。
她一動瞬間便帶出一片人,全是白日裡見過的熟面孔。陸二抽刀臨走前,還不忘把想換個地方躲的李道全丢回原地。
“你就待在這裡!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摻合!”
刀疤女人動作迅猛,野豹般在林中奔襲,瞬息靠近李青霜提刀便砍,“叮”“叮”“叮”三聲後三支奪命箭矢無一不被砍頭折斷。
玄衣紅底黑鞋的女人們以合圍之勢包攏住李青霜,各個或持刀對外或甩鞭警戒,此刻以李青霜金千蕊各為一方,形成對峙。
刀疤女人遠遠對金千蕊一抱拳,語帶歉意:“李行走于我烈焰山莊有恩,今日有難,我烈焰山莊不可坐視不理。金尊長,得罪了!”
金千蕊從始至終隻冷眼盯住李青霜,她半晌才緩緩開口,聲音穿過雨幕,傳至在場所有人耳裡——
“李青霜,我今日給你兩個選擇,你要麼服下誅心花跟我回金玉門,要麼……”
她一擡手,竹林中密密麻麻響起無數金玉碰撞之聲,一道閃電劃過照亮竹林片刻,林中皆是白金衣袍手持鑲嵌金玉長劍的金玉門人。
“青山綠水處,埋骨葬屍地。”
眼見金玉門人一圈圈收攏想要圍困死她們這一群人,刀疤女人沒忍住又暗罵幾句,她偏頭問李青霜:“你怎麼不早說金千蕊帶了這麼多人?!”
眼下她們烈焰山莊再加上李青霜,也不過二十人之數!
李青霜對她一笑,仿佛性命危在旦夕之人不是她:“我也沒料到她這般看中我。”
她說這話有意提高聲音,明擺着是說給金千蕊聽。
“如何,你怎麼做選?”
金千蕊冷冷發問。
李青霜,你是要死,還是要活?
“我兩個都不選。”
她揚眉一笑,眉間紅痣在雨水沖洗下越發血紅得妖冶,此刻她紅唇輕啟,眉目間邪氣四溢。
“金千蕊,你今日若執意阻我,休怪我不念舊情,重開殺戒!”
“好!”金千蕊怒極反笑:“金明,帶小姐走!”
金有儀一愣,被跟班金明提在手上後胡亂撲騰着要下地:“我不要我不要!我要陪着姑姑!!”
“小姐聽話,尊長的舊事,你摻合不得……”
兩人聲音漸漸遠出竹林,林中氣氛逐漸肅殺,不知是誰先起的手,短短片刻刀劍相擊、兵器入肉聲在林中亂做一團。
李青霜趁烈焰山莊斷後之際,幾步跳出包圍圈奔往李道全藏身處,“走了!”
她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被李青霜提在手裡的李道全欲哭無淚,場面都亂成一鍋粥了,這女人怎麼還能精準越過這麼多人抓住她??
“往哪跑!”
眼見李青霜欲逃走,金千蕊帶人追上,提劍向她身後刺,對方身後像長了眼,一偏身側身躲過。
一擊未中金千蕊提劍再迎上,緊随而來的金玉門人持劍相攔,但因為金千蕊白日“不可傷及李青霜性命”的命令,一時頗有些束手束腳。
刀劍無眼,傷及體膚乃是常事,但既要顧及不能出手過重傷害李青霜,又要擒住對方,這屬實不太容易。
更何況對方武功不俗,乃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黃泉行走”。
但李青霜右手要環抱李靈仙屍骨,左手要抓住不配合時刻想逃的李道全,一時也抽不開身去回擊,隻能步步退讓躲開金千蕊殺招。
雙方一時僵持不下。
直到李青霜避讓不及,懷中衣袍被金千蕊掀開一角。
“你懷裡是什麼東西?!”
金千蕊大駭,她方才分明看見對方懷裡有一角白骨,聯想起李青霜自出現起便一直死死相護懷中事物。
她一時探究之心頓起,一改方才殺招,招招向李青霜懷中探取。
手中無劍,難擋四方,在金玉門人掩護、金千蕊一次次逼近下,随着李道全一聲“阿娘”驚喚,李青霜懷中衣袍到底是被完全掀開。
白衣若羽,振翅翩飛,比空中飛離的衣袍更雪白一片的,是在雨水洗刷下徹底脫離黃土的李靈仙屍骨。
場面一時寂靜。
金玉門人互相對望,驚訝困惑不可思議之情誰也不少于誰,此時均望向掀開衣袍後靜默不語的金千蕊,等待她下一步指令。
“你說,‘她’是你阿娘?”
金千蕊擡劍指向白骨,面容在夜色中看不真切,隻話語末尾顫抖的聲音洩露了她幾分心境。
她問的又快又急,仿若在急于求證什麼:“那屍骨是李靈仙,你是她和陳秀的獨女李道全是不是?!”
李道全一邊驚訝自己突然能夠發聲,一邊更驚疑金千蕊居然知曉她姓名與兩位生身母親。
她一時不知作何反應,隻色厲内茬回答金千蕊:“是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