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铎看得驚訝連連,道:“你的字寫得不錯,有幾分爺的風骨。”
傅鼐與沈竹見狀,也好奇圍了上前。沈竹不會滿文,傅鼐自幼學習滿文,他看到谷雨的字,用滿語贊道:“姑娘的滿文寫得很工整。”
谷雨大緻聽懂了這句話,用滿語回了多謝。傅鼐笑起來,改用漢話道:“姑娘不會說,确實可惜。不過姑娘莫要灰心,隻多說,逐漸就流利了。”
傅鼐的滿文好,谷雨很想跟着他學習。胤禛沒發話,她不敢自作主張,點點頭說是。
戴铎沉吟了下,道:“姑娘已經學會了《千字文》,平時自己可以練習寫大字,讀《女戒》。待我空時,再教姑娘《幼學瓊林》《說文解字》。”
胤禛提過她無需如蒙童那般學這些,現在戴铎是她的老師,尊師重道,他既然提出讓她學,谷雨恭恭敬敬答應了。
到了午後,戴铎終于閑下來。他準備好書,在值房旁的偏屋準備好桌案,叫了谷雨前去,遞給她一本書,道:“我今朝先講《幼學瓊林》,此書共有四卷,這是第一卷。待姑娘讀懂之後,我再繼續教。”
谷雨答好,翻開書端正坐着,聽得真是專注。
戴铎開始從最初的“天文”篇講起,他怕谷雨不理解,記不住,講得極慢。
從“氣之輕清上浮者為天”,講到“天将雨而商羊舞”,一共五句便停下了:“姑娘可有不明白之處?”
谷雨道:“戴先生,我都聽懂了,你再繼續便是。”
戴铎神色狐疑,道:“知之為知之,不可急于求成。如此一來,我來考考你。“日為衆陽之宗”何解?”
谷雨流利地答道:“天地由陰陽二氣形成,太陽乃純陽,是所有陽氣的根。月則為純陰,乃陰之極,陰陽交替為晝夜,四季亦從此得來。”
戴铎見她不但回答出上一句,連下一句一并準确答了。雖表面贊許,心中以為她可能恰好記得這一句,将他所講的全部問了一遍。
谷雨一一做答,戴铎心裡暗暗吃驚,問道:“你以前真沒學過?”
“我未曾學過。”谷雨搖頭答道。
戴铎見她老老實實,并無半點心虛,他将信将疑,繼續講了下去。
再講了五句之後,戴铎停下來考谷雨。她照樣回答得準确無誤,他震驚不已,腦子一轉,一口氣将“天文”篇全部講完後,開始挑着句子提問。
谷雨默默将書掃過一遍,幹脆合上書,回答起了戴铎的提問。
戴铎心情很是複雜,道:“姑娘真正天資聰穎,《幼學瓊林》不消幾日便可全部學完。今朝先學到這裡,你回去好生溫習,明朝我會考,看姑娘還記得多少。”
谷雨應下,起身屈膝福了福道謝,告退離開。
快到下值時辰,善德他們已在開始收拾,谷雨放下書上前幫忙。一切規整好之後,大家紛紛下值離開。
回到小院,谷冬高興地帶着小白迎了上前,谷雨摸着他的腦袋,帶着他進了屋。二福拿着買好的黃酒與點心進來,道:“姑娘,一共花去二兩三錢銀子,這是餘下的銀子。”
谷雨拿出一錢銀子給他,“辛苦你了。”
二福拿着銀子,樂滋滋的連連道謝離開。谷雨将酒與糕點放在條幾上,正準備讓谷冬莫要亂碰時,胤禛一身寒氣進了暖閣。
谷雨忙帶着谷冬請安,她惦記着東珠之事,對谷冬道:“你先帶着小白出去玩。”
谷冬聽話地抱着小白出去了,胤禛見谷雨開始變得體貼,念着他的思念之苦,支開礙手礙腳的谷冬,心裡不由得甜蜜流淌。
連鬥篷都顧不得解,胤禛伸出手欲攬她入懷,誰知谷雨已經轉身進了卧房。
胤禛雙手一空,懊惱地去解鬥篷,瞄見條幾上放着的酒壇糕點,上前拿起聞了聞。
谷雨拿着東珠出來,胤禛放下酒壇,問道:“何處來的酒與糕點?”
谷雨道:“常管事幫着奴婢操持喪事辛苦,戴先生教奴婢讀書。奴婢沒甚可拿得出手的東西,便托二福去買了些酒與糕點,這是給他們的謝禮。”
她見四下無人,趕忙走上前,将包着東珠的帕子塞到胤禛手上,小聲道:“爺,你昨夜吃醉了酒,不小心留在了奴婢這裡,爺快收好。”
胤禛見她一臉緊張,狐疑地打開帕子,看到裡面的東珠,臉頓時一沉。
他長臂一伸,将她按坐在榻上,俯身逼近,咬牙切齒道:“說你沒心沒肝,偏生你又懂得知恩圖報。你給常明戴铎謝禮,那我呢,我安排他們去為你阿瑪辦喪事,我教你讀書,你就是這般回報我?”
回想起她數次退回他送的東西,胤禛真正難過起來,将東珠湊到谷雨面前。
“我眼巴巴拿來給你,你借口我吃醉酒,要還給我。你定又要找借口,稱東珠太貴重,你不敢收。我今兒個就告訴你,這是你我的定情信物。你若還給我,以後我們就一别兩寬,再無任何幹系!”
說完,胤禛屏聲靜氣,一瞬不瞬盯着谷雨,等着她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