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大哥點頭:“現在的年輕人很多都不了解了,其實二人轉正戲很有意思的,你們要是想去聽,記得要提前預約。”
鐵鍋炖的店很快就到了,東北菜量大得令人震撼,嶽千檀和齊枝枝愣是撐得差點站不起來了,還是沒把菜吃完,之後倆人就直奔了附近一家大型的洗浴中心。
洗澡加過夜,比住酒店還便宜一點。
就是搓澡的時候,嶽千檀和齊枝枝兩個沒進過澡堂的南方人都敗北了,兩人扭扭捏捏的被周圍的本地大姐們笑了好久。
嶽千檀被搓得皮都亮了,她往懶人沙發上一躺,長舒了一口氣。
澡堂的過夜環境算不上安靜,但這種熱鬧的人氣反而讓她覺得安心。
她伸手輕握住了挂在脖子上的項鍊,那是阿燭送給她的那把黑曜石小刀,按理說管.制.刀.具是不能帶上火車地鐵的,但這把小刀的尺寸正好在六厘米以下,卡在了能帶上火車地鐵的标準裡,像是為了可以随時随地地随身佩戴而量身打造的。
齊枝枝正在用手機查攻略,她很快就翻到了之前見到的齊家酒樓。
“居然隻要點個雙人套餐就能免費看二人轉,不過需要提前預約。”
“嗯……每天有兩場,在預約時間拿着預約碼就能進去,可以一邊吃一邊看……可惜明天都約滿了……不對,等等,”齊枝枝坐了起來,“怎麼把身份信息填上之後,又有空位置了?明天中午還能去,我們要去嗎?”
最後一句是在問嶽千檀,嶽千檀把腦袋湊了過去,她就看到這個和什麼博物館動物園之類的很像,需要填身份信息才能預約,她一時覺得有些奇怪,怎麼吃個飯聽個戲,還要身份認證?但她還是點了下頭。
……
嶽千檀和齊枝枝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去了早市,吃了粘豆包,油炸糕,豆腐腦和羊肉餡的燒麥。
這就導緻倆人到了中午都沒餓,為了午飯能吃得更多,她們一邊嚼着健胃消食片,一邊步行了兩公裡往齊家酒樓趕,到地方時,齊枝枝累得說話都直吐白氣。
白天視野好,近距離觀察下,嶽千檀發現這個齊家大酒樓比昨晚看着還氣派。
酒樓裡的服務生都穿着極具東北特色的大紅花襖,見客人來了,就熱情地上前招待。
酒樓一共三層,内部很大,裝潢是那種複古的紅木中式風,到處都挂着大紅燈籠和裝飾用的紅綢,在一樓的最中央則搭了個戲台子。
嶽千檀和齊枝枝被安排在了二樓過道的位置,正好能清晰地看到戲台上的表演。
等服務員把茶水端上來時,表演也開始了,穿着紅馬褂的年輕女孩站在戲台中央,嘴皮子一陣翻飛,洪亮的聲音就傳到了每個角落。
嶽千檀看得興緻勃勃,因為她發現這個二人轉竟然和她印象裡的完全不同,整體風格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戲曲,但嶽千檀印象中的戲曲,都是那種完全聽不懂的,可這個二人轉卻非常好理解,不僅能聽懂,他們的台詞甚至還帶着濃重的東北口音,時不時有一些非常诙諧的梗穿插其間。
聽了一會兒,嶽千檀大概明白了,這出戲講的是一個叫翠莺的東北小姑娘,她的母親得了一種怪病,成日成日地說着胡話,還說夢到了一個老神仙,老神仙告訴她,隻要找到山裡的人參,她的病就能治好。
翠莺為給母親治病,孤身一人跑到了深山裡采參,可她剛找到一株人參,那人參就變成了一個穿紅肚兜的小娃娃,一溜煙跑沒了影。
翠莺又急又氣,也跟着一路追,追着追着,她就追到了一座太爺廟,原來那人參娃娃乃是這廟中老太爺的坐下童子。
老太爺很快化作了一位生着白狐頭黃鼠背的老人,又掏出一支煙袋鍋子,在她頭上敲了一下。
翠莺福至心靈,竟當場化仙而去,隻留下一身衣裳,那衣裳沾了仙氣,長出了腿腳,又捧起老太爺贈的人參枝,回到了翠莺家,翠莺母親喝下了人參枝泡的水後,很快就痊愈了。
原來翠莺的母親在生病時夢到的老神仙,正是那太爺廟的老太爺,而翠莺原也是老太爺的坐下童子,投胎成人是為報恩,恩情了卻,她也該重歸仙位了。
“這是個什麼故事?”嶽千檀一臉迷惑。
齊枝枝也搖了搖頭:“我以前跟我媽聽的都是一些經典曲目,像什麼《馬前潑水》《馮奎賣妻》之類的,這個我還是第一次聽……”
這時候菜也端上來了,嶽千檀夾了一塊鍋包肉使勁嚼,嚼着嚼着,她就突然注意到了一個在角落裡走動的服務生。
那是一個年輕男人,長得很俊,他同樣穿着大花襖子,看起來卻很出衆。
齊枝枝順着嶽千檀的目光看了一眼,賊笑起來:“檀兒,這是長大了啊,都學會看帥哥了。”
她坐直上半身,擠眉弄眼道:“要不讓你枝姐幫幫你,把他叫過來要個微信。”
“别反應那麼大!”嶽千檀給了齊枝枝一巴掌,把她直起的腰又拍下去了,“你沒看見那個人的走路姿勢和其他人不太一樣嗎?”
齊枝枝“啊”了一聲:“哪不一樣?被鬼附身了?”
“胡說八道什麼呢,”嶽千檀瞪她,“我是讓你看他走路的姿勢,是不是給人一種身輕如燕的感覺。”
腳後跟先落地,每一步都輕飄飄的,一副随時能飛起來的模樣,好像走路對他而言非常輕松容易。
齊枝枝點頭,卻還是不太明白,嶽千檀便道:“他這種,一看就是自幼習武,而且他的水平肯定很高,單打獨鬥,我多半不是他的對手。”
“這還能看出來?”齊枝枝很吃驚,“還真像武俠片裡拍的那種啊,有沒有功夫一眼就能看出來?”
“這個很容易的,”嶽千檀道,“你以前上學的時候不也軍訓過嗎,你沒發現那些教官和學校裡的男同學的走路姿勢不一樣嗎?而且差别很大,你讓教官走在人群裡,那必定是很矚目的,這是相同的道理。”
“那你呢,”齊枝枝忍不住也壓低了聲音,“别人看你也能看出來嗎?”
“那肯定看不出來。”嶽千檀笑得高深莫測。
“為什麼?”
“因為我就是看到别人看得出來,所以走路的時候刻意把步子踏重了。”
齊枝枝盯着嶽千檀看了好半天,突然就端着自己的碗躲了老遠出去。
“你幹嘛呢?”
“我覺得你一天天的,跟在拍武俠片似的,跟你靠近了,怕被暗殺。”
嶽千檀正想笑話她幾句時,突然就發現,她剛剛一直觀察的那個年輕人,竟徑直朝她們的方向走過來了。
“我去,他過來了!”齊枝枝也注意到了,她驚叫道,“他不會是聽到咱倆蛐蛐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