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夜深,蘇折映再一次摸進了郁秋冥的屋子,月光從窗戶映進來,漏出一縷照在床上。
她繞過前屏,直徑走到他床前,微弱的亮光照在他臉上,鍍上一層柔光,沒有了白日時的冷硬。
郁秋冥和衣而睡,即使睡着了衣衫也工整的很,她發現郁秋冥似乎很鐘愛黑色,再搭上個他标準的無情無欲的木闆似的臉。
啧,依舊好看。
忽地,蘇折映看見他眼睫小幅度輕顫一下,她勾唇揚起一抹壞笑,雙手支在床沿,俯身一點點湊近,看見他顫動的幅度不斷加大,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她不禁屏住氣。
以為郁秋冥會繼續裝睡,哪知他突然睜眸,神色一厲,身側的手抓住她右手手腕,猛地向前一拉——
蘇折映猝不及防向前壓去,唇上好像擦過什麼東西,軟軟的,帶着溫熱。
她撞了郁秋冥滿懷,整個身子都壓在他身上,腰上被一隻大手虛虛扶住。
她低眸,眼前是白淨的頸窩,因為突然被扯下來,她一隻手在郁秋冥手裡,另一隻手匆忙間抓住了他前襟,随着身體重心下落,手裡那片布料子也被她拽得大開。
蘇折映一慌,松開了左手,無處安放,就直愣愣僵在半空。
身下的胸口上下起伏着,脖頸便是他陣陣的鼻息,吹得她有些癢。
她徹底僵住了,隻聽身下的人低聲道:“師姐這是做什麼?”
“我——”
蘇折映張口便要狡辯,但身下的胸腔一陣顫動,帶着她心裡一抖。
郁秋冥側頭,隻能看清她黑黑的發頂和被發絲遮擋住的一抹嫣紅,他笑道:“深夜摸進我屋子裡總不會是有什麼事要說吧?”
蘇折映一頓,她總不能說是吧?
她還趴在郁秋冥身上,想先起身,可後腰上的手卻是絲毫沒有要拿開的意思,她頓時咬牙道:“怎麼,都是親師姐弟了,親一下不行嗎?”
登徒子!
郁秋冥卻默了聲,蘇折映看不到他的神情,拿不準他此刻的想法,便用力起身,被依舊被扣得很牢。
他微微擡頭,附在她耳邊,壓着聲道:“師姐知道怎麼親嗎?”
蘇折映耳邊熱熱的,下意識顫身,亂七八糟道:“不就是剛才那麼親麼?”
貼着唇,擦一下就過去了……
“嗤。”他嗤笑一聲,松開了她。
蘇折映立馬起身,舒了口氣。
憋死她了。
郁秋冥半撐起身,衣衫本就被拽得松垮垮的,此刻又散開幾分,瞬間讓人浮想聯翩。
他低着頭,看上去有些失落。
失落?
蘇折映心裡否定,小師弟這種根正苗紅的正道修士,怎麼會有這種龌龊心思。
“師姐是打算歇在這裡?”郁秋冥忽然擡手,拇指蹭上薄唇,眸中帶着笑意,嘴角一挑,那小虎牙又露了出來,又乖又壞的樣子。
她尬笑一聲,“不打擾小師弟休息了。”
話落,直接閃身沖出門外,快得讓人看不清身影。
蘇折映回到屋,臉上熱度未消,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又睡不着。
她直接下床,打開窗戶便翻身下去。
此時街上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她慢悠悠晃在街頭,漆黑的夜裡一抹青色被帶動着一擺一擺的,怎麼看都顯得詭異。
不知不覺,她便又轉到了那個茶樓。
無上閣三個鎏金大字成了在這偏巷色裡唯一的顔色。
夜風襲過,蘇折映偏頭,無上閣正對的牆面旁立着一個身影。
那人瞧見她看過來,明顯怔愣了一下,而後緩緩走出來,黑影在地上一點點被拉長,那人的臉在月光下清晰起來——
正是今夜在無上閣講書的先生。
他一身黑色勁裝,臉上的胡須早就撕了下來,手中提了一個沉甸甸的布袋,袋子底端沁着黑乎乎的液體,啪嗒往下滴着,順了一路。
他走到離蘇折映不遠的距離站着,不似無上閣裡那會兒的呆闆,他道:“看官,可否讓條路?”
無上閣門前這巷子窄是窄,蘇折映又恰好現在正中央,但所說擋着誰的路了,那也不太對。
“你們無上閣深藏不露啊。”她将視線落在他手中提着的布袋上。
明顯感覺到他提着的手緊了一下。
說書人不冷不淡道:“看官莫要亂言,不過是去置辦些墨。”
說着,他往前遞了遞布袋,袋底下的黑色液體已經沒有了。
蘇折映收回視線,往旁邊挪了幾步,笑道:“随口一說罷了。”
說書人點頭,提着進去了。
蘇折映卻仍站在無上閣門前,她可以斷定裡面的東西是魇魔,粘稠的黑色液體,以及從發現他時就隐約聞見的惡臭味,足以說明無上閣不簡單。
原來,不知不覺間魇魔已經跑出來這麼多了。
她歎口氣,轉身回了客棧。
好在出來一趟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不會再想今夜那事了。
但她覺得,小師弟好像真的不太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