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淵蒙着面,壓低身子,伏在唐雨的屋頂。眼下已是後半夜,四周靜得可怕。他屏住呼吸,輕輕揭開一片青瓦,往屋内望去。
昏暗的光線中,隐約可以看見有人側卧在床榻之上,身形放眼觀瞧應當就是唐雨無誤。那人的呼吸十分平穩,看着并不像是在佯裝熟睡。
怎麼會……難道今夜造訪祝天成房間的不是他?衛淵暗暗思忖着,祝天成的房間裡到底有什麼,需要冒着風險大半夜前去查看,就連高霆也……
高霆、高霆……
他咀嚼着這令人生厭的名字,忽而想到對方曾說,祝天成截獲了一批西域魔教運往中原的貨物,其中便包含一種從未在中原現世的暗器。難道說高霆和那名神秘人,是為了那個傳說中的暗器才偷偷潛入祝天成的房間?可這又與祝天成被殺有什麼聯系?還有昆吾柱上,千機鬼爪的印記,莫非是唐雨将祝天成約到論劍台上,将其殺害後,再奪走了所謂的暗器不成?
不,不對。他始終認為,兇手大費周章把祝天成的腦袋放在昆吾柱上,目的就是将兇殺案嫁禍到他們七人頭上,如果這個猜測沒錯,那兇手反而必定不在他們七人之内才對。至于唐雨之所以會出現在論劍台的殺人現場,也許隻是為了那傳說中的暗器也說不定……
正出神,肩膀被人從身後輕拍了一下,衛淵回頭,便見燕過遲笑眯眯趴伏在了他的身側。
這家夥到底是什麼時候來的,他對此竟然毫無察覺。
“你不是要找返魂香嗎?”衛淵瞥了眼仍在熟睡中的唐雨,将嗓音壓得極低。
但燕過遲卻不甚在意地開口:“這不是——”聲音毫無遮掩,衛淵趕緊伸手捂住對方的嘴,低呵道:“小點聲!”
燕過遲輕“唔”了幾下,眼睛眨啊眨的,衛淵一愣,感到掌心傳來溫熱的吐息,于是蹙眉将手收回,“得罪了。”
“呵呵,不得罪。”燕過遲趴在屋頂,一手撐在下颌處,那模樣就像是在與多年好友閑話家常,“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燕某擔心莊主應付不來那位神秘的唐少主,所以才特意趕來。”
“那還真是有勞了。”衛淵垂眼看向屋内,忽而對燕過遲揚起一抹微笑,“閣主,多加小心。”
燕過遲修眉微挑,不知衛淵此話意欲何為,就見對方一個飛身,便動作利落地将身形隐匿在了院内的一棵雪松樹梢。
“喂,你——”他欲跟上前去,眼前唰唰兩道明晃晃的飛镖劃過,燕過遲心下暗罵,隻得旋身躲過。
“閣下何人?”屋内唐雨的聲音響起,燕過遲很恨咬牙,從袖口掏出一條絲帕,勉強擋住面容迎戰。他本想作壁上觀看看衛淵和唐雨如何交手,不想卻被衛淵給擺了一道。
“接着!”黑暗中一聲低語。
燕過遲條件反射地伸手接下,冷冰冰的觸感,是把長劍。他歎了口氣,“還算良心未泯。”若是以長笛應戰,身份勢必立馬就會暴露。
當下唐雨已經從屋内出來。月色被流雲暫遮,隻聽“咻”的一記風聲,五道暗色利爪如鬼影般鈎住房檐,唐雨淩空翻身,借着子母爪之間的勾連登上屋頂。
燕過遲施施然道:“在下聽聞唐門少主的暴雨梨花針使得爐火純青,一時技癢,特來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