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千壽郎約好之後,泠繼續自己的勞作,将紫藤、葡萄之類的植物種好,又紮了幾個爬藤的木架子。
忙活完,天也黑了。泠搗鼓了一份隻有她吃了不會拉肚子的晚餐,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
穿着白色的寝衣,泠慢悠悠地上了二樓,打開窗戶讓月光照了進來。
今晚月亮很大,房間裡甚至可以不用點蠟燭。
泠一邊擦拭着濕發,一邊欣賞着美麗月色。
初夏的夜風清新怡人,不一會兒,泠就打了個哈欠。
松月屋事件之後,又是給杏壽郎治療又是趕路,這幾天她基本沒睡個囫囵覺。
現在在自己的小窩,身心放松,疲倦拉着睡意一齊跟她報了個道。
頭發還沒有幹透,泠也懶得再管了,翻過身拉開被子,在月光中慢慢滑入夢鄉……
一室安谧。
急促的木屐聲由遠及近,然後便是焦急的呼喚。
“泠姐姐!泠姐姐!!”
千壽郎看着漆黑的窗口,暗道糟糕。
泠姐姐肯定已經休息了。
轉身離開之際,身後多出一個白色的身影。
泠努力打起精神:“何事?”
“泠姐姐!”千壽郎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拉着泠就往家裡跑,
“父親和兄長暈倒在道場裡,泠姐姐!拜托你去看看他們!”
此時不是僞裝的時候,泠夾起小少年,縱身一躍,幾個起落就跨過街道,翻過圍牆,落到煉獄宅的道場邊。
落地的時候,千壽郎還有些沒回過神。
??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一眨眼就到家裡了?
泠打量着煉獄家的道場——過去式——現在稱它廢墟比較好。
牆壁塌了兩面,地闆四分五裂,屋頂更不用說,直接開了兩個巨大的天窗。
對炎之呼吸還算熟悉的泠,一眼就看出哪些痕迹是哪一型造成的。
看了一圈,泠發現,不知道什麼原因打起來、然後把家給拆了的貓頭鷹父子,非常有默契地都沒有使用九之型。
煉獄家的布局是住宅挨着道場,以九之型的超強破壞力,大小三隻貓頭鷹百分百要露宿街頭。
跨過斷裂的橫梁,跳過地闆上的一個個窟窿,在一塊稍微幹淨一點的空地上,泠看到了昏迷的煉獄父子。
千壽郎眼中滿是擔憂:“父親和兄長一直在比試,吃飯的時候都沒有出來。到了晚上,我聽到一聲巨響,跑出來一看,發現道場塌了,父親和兄長也暈了過去。”
泠為兩人粗略檢查了一下,做出判斷:“是外部沖擊導緻的昏迷,也就是俗稱的腦震蕩。”
父子倆頭頂都有個碩大的腫包就是最佳證明。
泠環顧四周,指了指斷成數截的房梁,“應該就是那個砸的。”
千壽郎有些不敢置信:“可是,父親和兄長那麼厲害,怎麼會被房梁砸到?”
“千壽郎你不是說他們打了很久嗎?我猜叔叔和杏壽郎比試到最後都沒力氣了,所以才沒能躲開。”
千壽郎無語得不行:“一場比試也這麼拼?”
“也許都有不能後退的理由。”
為煉獄槙壽郎治療了一下頭頂的腫包,泠走到杏壽郎面前,看了一會兒,果斷解開他的衣扣。
不出所料,肩頭等處的繃帶滲出了紅色。
“千壽郎,你先去準備被褥,我待會想辦法把他們搬過來。”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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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墟道場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泠為少年治療着,半晌,突然開口說道,
“槙壽郎叔叔,我和杏壽郎三天前才經曆了一場戰鬥。他很勇敢,但是受了不少的傷。您要是想看他的真正實力,也許換個時間比較好。”
“那又如何。人類和惡鬼的戰鬥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煉獄槙壽郎不知何時坐了起來,摸了摸還有些隐隐作痛的頭頂,哼聲,
“趁早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重,免得浪費時間。”
泠輕笑:“這一點您就不用擔心了。杏壽郎很努力的,我想下一次您和他比試,站着的人會是他。”
“哼,你對他倒是有信心。”現任炎柱扔掉報廢的木刀,神色譏諷,
“杏壽郎是我的孩子,凡人的兒子也不過是凡人罷了,付出再多努力也是徒勞。”
“這次我們對戰的并不是惡鬼,而是有着百年信仰之力的柱神。實力比之下弦也不差。”
手心的綠芒映照出泠溫柔的神情:
“我沒出多少力,是杏壽郎淨化了祂。最後那一刀真是相當漂亮。”
“槙壽郎叔叔,我們信任與否,其實都不會動搖杏壽郎。他會沿着自己的路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煉獄槙壽郎微不可見地輕歎一聲。
如果杏壽郎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兩年前,他剛成為劍士的時候,就應該被自己的一通臭罵給罵得打退堂鼓了。
泠将繃帶重新包裹好,回頭對着突然沉默下來的長輩嫣然一笑:“對了,能麻煩您把杏壽郎抱回房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