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阿幺一臉不信:“你騙誰呢?”
宋和玉笑:“蠢貨。”
他掰碎了揉細了喂給周阿幺。
“他們這些人,不缺錢不缺權,平日吃喝玩樂以滿足不了自身愉悅的需求。自然要從外部滿足,有人樂善好施,有人欺男霸女,不都是尋個樂趣嗎?”
周阿幺撇嘴:“哦,這般啊,下回我試試。”
“蠢貨,一輩子都不長腦子。”
“你罵誰呢?小心我不給你!”周阿幺佯裝怒發沖冠,搶奪送出的東西。
“得,周大小姐,原諒小人。”宋和玉彎腰緻歉。
可原來一臉笑意的周阿幺,聽到宋和玉的話,反而臉色一僵。
她抿嘴:“我現在不姓周了。”
宋和玉:“你叫什麼?”
“江靜婉。”
周阿幺一股腦把這段時間的經曆一一告訴宋和玉。
她咧嘴笑,眼中冷漠的光,她學着江大人給她取名字的模樣 ,假意捋了捋根本沒有的胡子,道,“靜,娴靜;婉,溫婉。”
“這名字起給你,我希望你能時刻牢記,并以娴靜溫婉的狀态,好好服侍安王殿下。”
“真難聽,”宋和玉輕蔑一笑,“一點都不襯你。”
“的确。”周阿幺譏笑,“宋和玉,你瞧,他竟然妄圖一個名字就把我束縛。難道就因為我女孩子,就會溫柔順從?”
“放屁,”宋和玉望着周阿幺,笑得張揚,且惡意滿滿,“蠢貨,把你的蠢貨爹弄死了,你不就可以像我一般自己改名字了。”
周阿幺笑而不答。
半晌,她才語調溫和說:“阿娘給我起得名字我就很喜歡。”
“阿幺…”宋和玉一張臉文質彬彬,他眉目柔和,帶着擔憂,“你什麼時候能把事情解決好,你還會回來嗎?”
“我當然會回來。”
“隻是我現在還沒把事情解決,還差一個,大理寺少卿府三小姐,我暫時找不到機會。”
周阿幺擡眼,黑色的瞳是濃烈的,瞧不清情愫的欲望。
畢竟,争搶戲子。
一個人怎麼争得起來?
“别擔心,宋和玉,我會小心的,大不了就是一換二,已經很值了不是嗎?”
*
遠方傳來微風,吹動窗邊的用翠竹所編制的風鈴。
丁零當啷,奏出悅耳歌曲。
因認床,李珩耀睡了一盞茶時間就醒來了。
他坐在床邊,安靜打量這間周阿幺住過十五年的房間。
房間是位于陽光最好的朝南方向。
内設都是手工的痕迹:床沿都磨着光滑細膩的床;過漆畫上小花小草的衣櫃;平整寬大桌和椅,柔軟舒适的棉被。
旁邊堆放着幾盆枯萎的花,床尾放着裁剪剩下布料制作的落灰的玩偶,箱子一角露出褪色變黃的蟋蟀。
“王爺,金雲回來一會兒,要去接王妃回府了嗎?”丹青輕聲道。
“可以。”
李珩耀起身,推門。
無意間看到木門下方,多安裝了一個小小的,矮矮的把手。
一瞬間,李珩耀看到了周阿幺小時候,握着下方小小的把手,輕松推門而入。
簡陋,但都是愛得痕迹。
李珩耀突然心停滞一秒,這就是周阿幺的養父養母嗎?
這一刻,他隐約觸碰到一個溫和怯懦的少女,為什麼會做出如此慘烈駭人的行為。
已經開春,路邊已經簇擁着姹紫嫣紅的花。
沿着路,走到頭,李珩耀看到周阿幺,窗棂将她框起來與另一個眉目柔和的男人,促成一幅畫。
李珩耀是知道他的。
在寫有周阿幺的個人經曆的紙張上,這個名叫“宋和玉”的男人,占盡了她三分之二的人生。
他們從幼年相識相識,是真正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房間的牆面像是利刃,劃出兩個空間。
李珩耀有一種他是局外人的荒唐。
可明明是他與周阿幺拜堂成親,是永不分離的存在。
走近,李珩耀想要打破這一假相,就聽到那男人溫和一笑,親昵喚:“阿幺。”
那一聲實在纏綿。
李珩耀手頓在原地。
随即,他看到了他們兩人相視一笑,盡在不言中。
李珩耀冷冷盯着,黑色的眼,是無盡的怒火燃盡一切的漆黑。
阿幺。
阿幺…
這般親昵喚她阿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