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周阿幺跟李珩耀在一起,她不會拆他的台,讓被甯王嬉笑取樂。
“不去。”周阿幺笑。
“啊?”甯王遺憾聳肩,他一臉委屈,“六哥,我都這般求你了,玲玉山遠,父皇知曉了。又要訓我,你陪我一起去,也幫我分擔點責罵呗。”
李珩耀:“我覺得父皇要是知曉是你拉着我過去,不說訓斥,更會責罰。”
“才不會。”甯王狡黠一笑,目含嫉妒。
陛下對他這位兄長可是捧在手心怕碎,含在口中怕化,是心尖尖上的兒子。
他又央求着李珩耀:“你就當幫幫弟弟吧。”
“你求我,我就得幫你,我是什麼脾氣很好的人嗎?”李珩耀抿起的嘴角是淡漠的笑,冷漠的臉。
甯王笑容僵住一瞬間,又換笑顔:“那六哥要是如何?”
“聽說你最近新得了胡山族的千韌。”
千韌難求。
甯王費勁心思得了,讓能工巧匠制作一把長劍,銷鐵如泥,他最近鐘愛至極,自是舍不得。
“瞧你那肉疼的表情。”李珩耀嗤笑。
甯王一笑,大大方方承認:“實在割舍不小,不過千韌有剩,我打個短刃匕首送給六哥?算欠六哥一個人情。”
李珩耀點頭:“玲玉秀麗,走獸繁多,你也别隻邀四五人,不如直接辦個宴會,定個以狩獵為主題,捐款新塘的目标,玩上幾日,玩個盡興,再把,錢财一捐,豈不更好?”
“可以可以,六哥,”甯王開懷一笑,他愛玩愛鬧,要不然也會在水患嚴重的節骨眼上,還鬧着要去狩獵,“就這麼定了。”
望着笑得一臉得逞離開的甯王,周阿幺不由擔心,側身問李珩耀:“他為什麼要定要讓你去狩獵?”
“小孩而已,如今新塘水患嚴重,怕陛下責罰,喚上久困府邸的我後,陛下難免留情。”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拒絕他?”周阿幺蹙眉,拉着李珩耀的衣袖,她可不想他無緣無故挨罵。
“無所謂的,像你所言,還是要出門透透氣的,”李珩耀出聲安撫,銜接上甯王未曾來時的話題,“就如今日,想去哪裡?”
周阿幺順着李珩耀的話,想起上次和塗瑾去的地方,流水潺潺,樹下陰涼,草地遍花。
“我們去釣魚吧!”
“我不會。”
“沒關系,我教你,我跟着我阿爹學過的。”周阿幺拍胸打包票。
說罷,她就開始各方面都打點好,翌日頂着一對黑眼圈,跟李珩耀慢慢騎馬到上回的位置。
現場周阿幺已讓丹青他們整理,矮凳,大傘,矮桌,釣具,各方面都準備好,就差一個釣魚者。
“先是甩鈎…”周阿幺一步一步教。
李珩耀是個聰明的學生,轉眼就會。
他點頭應聲:“我試試。”
但明顯聰明與釣魚的關系并不挂鈎,在手氣極好的周阿幺吊起第三條魚時,李珩耀還顆粒無收。
“要不我們換換位置?”
李珩耀瞥向周阿幺腳邊遊動魚的桶,眼眉含笑:“可以。”
換了位,本就對釣魚興緻不高的周阿幺歇了下來,她站在李珩耀一旁,看了一會兒。
他的運氣簡直有和她阿爹運氣一般差,魚都在鈎邊來回遊動,就是不要鈎。
急得周阿幺在一旁抓耳撓腮。
反倒是李珩耀跟不是當事人一般,他平靜淡然望了周阿幺一眼,笑道:“不用着急…”
周阿幺本意就是讓李珩耀放松開心的。
然而一條魚都釣不上來,又和談什麼樂趣可言?
她走向一旁,問的金雲借了一把短刃,撩開枝繁葉茂的樹叢,腳踩咋呀作響的腐葉,彎腰蹲地,尋了一處地,開挖。
半晌,周阿幺兩手黃土走出。
手帕上是剛挖出的蚯蚓,不斷扭動成圈。
她彎腰放在離李珩耀一臂遠的位置,笑問:“要換魚餌嗎?比魚食好,我原來經常幫我阿爹挖。”
也不知道是運氣還是蚯蚓這般有效果,換上不出一刻鐘,李珩耀就釣到生平第一條魚。
接着,越到越順。
至中午,桶内魚擠出一團,翻湧亂跳。
周阿幺沒釣,都樂得開懷。
微風而過,耀眼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碎片淺綠光,斑駁落在周阿幺身上,吹動周阿幺的雲鬓插着的紫蝶流蘇钗。
她整個人鮮活而明媚,明亮的杏眼盯着桶内,轉頭,又問向李珩耀:
“李珩耀,好多魚啊,我們一會兒回舟園,讓廚房做豆腐魚湯?”
她一時興奮,滿腦子都是魚,忘了分寸,與李珩耀靠得及其近。
兩人衣擺相交,呼吸相融。
李珩耀一笑,他凝望周阿幺。
此時,微風再吹拂而過攪動樹葉,耀眼奪目的光芒落在了李珩耀堆放未知名情愫的眼眸中。
他阖眼。
然而眼中的疼痛,不及心髒越發難受。
“怎麼了?王爺。”
輕柔帶嬌的聲音在他耳畔,随後一隻溫熱的手觸碰到他的眉目。
李珩耀驚懼,睜眼的瞬間,看到了在五彩缤紛光暈中擔憂望着他的周阿幺。
恍若失神般,李珩耀隻感受到自己越發清晰的心跳聲。
他輕聲道:“我沒事,我們回舟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