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柴幸災樂禍的揣起手機,走過去把蘇桓語拉到一邊,壓低聲音八卦:“裡面躺着的那位不簡單,院領導高度重視,恨不得把全院能騰出手的主任醫師都叫過來。好兄弟,夠義氣,有難同當啊哈。”
“先說正事兒。”蘇桓語皺着眉打斷高柴,看着緊閉的病房門問:“聽說病人不讓醫護靠近,什麼原因?”
來都來了,得抓緊時間解決問題。他晚上還要去替白荻,不能把精力耗費在無意義的等待上。
“不知道。”高柴聳聳肩,絮絮叨叨的說:“看見門口那位戴着墨鏡的酷哥了吧,說是裡面那位的私人保镖。酷哥說病人住院之前就從不讓任何人近身,所以現在門神一樣擋在門口,誰都進不去。
你說說,那人是不是腦子有病。以前是以前,現在能一樣麼?身上插着那麼多管子儀器,不讓醫護進去,萬一出了啥事兒算誰的。
見過譜兒大的,沒見過譜兒這麼大的。不就是國外回來……”
蘇桓語環顧四周,眉頭皺得更深了。從這麼多經驗豐富的主任醫師臉上無奈的表情推測,病人生命體征大概率沒有問題。
如果生命體征沒問題,那……
他打斷高柴,問:“哪位是住院醫師?”
高柴指了站在保镖身前的一位紮着馬尾的女醫生說:“曾靜。住院部性格最好的醫師。”
蘇桓語:“我去問問。”
說着,便抛下高柴,走向曾靜。
“蘇桓語。”蘇桓語拍了拍曾靜肩膀,語速飛快的自我介紹道:“神外醫生,兼院心理科室負責人。我懷疑病人有車禍相關PTSD,需要了解更多信息。病人親屬聯系方式您有嗎?”
“蘇主任好。”曾靜原本正耐着心與保镖交涉,聞言眉頭一松,就要招呼身邊的護士帶蘇桓語去打電話。
這時,保镖兜裡的手機先響了。
曾靜動作一頓,與蘇桓語一同看向保镖。
這個時候來電話的,大概率是病人親屬。
保镖很高,比身高183的蘇桓語還要高一寸,近距離對視給人的壓迫感很強。
曾靜和蘇桓語卻半步未退。
在這個距離,蘇桓語注意到保镖下颌處有一道不淺的劃傷,已經做過消毒。接電話的右手小指與無名指都做了夾闆固定,再往下,能看到保镖右腳打着石膏。
蘇桓語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心想:都這模樣了,不到病房休息,傻站在這兒阻攔醫護做什麼呢。這裡是醫院,醫生護士是救人的,還能把裡面那位吃了不成?
曾靜适時低聲向蘇桓語解釋:“關鍵時刻,裡面那位幫保镖擋了一下。所以保镖心裡過意不去,堅持在這兒守着。”
蘇桓語心底失笑,想:第一次見幫保镖擋傷害的。兩個都是怪人。
保镖對電話裡的人說了兩句“是”,然後垂眸看向他們,語氣幹巴巴的說:“聽說你們院有個叫蘇桓語的心理醫生,麻煩叫他來接電話。”
這腔調,還真是高高在上,十分符合所謂大人物的做派。看來,剛才蘇桓語的自我介紹是白做了。
曾靜幹笑了兩聲,正要幫忙介紹。蘇桓語已經挑了一下眉,語氣平淡的說:“我就是。”
保镖看了眼蘇桓語的胸牌,确認姓名無誤後,才把手機遞給蘇桓語。
蘇桓語哂笑着接過手機,剛把手機放在耳邊,就聽到電話裡的一道熟悉的聲音問:“是小語麼。”
蘇桓語唇邊的笑意一頓。
“嗯”了一聲,随即若有所思的看向病房。
電話裡的聲音蘇桓語很熟悉,是國際知名心理學專家,也是他的故交好友,季路。
他下意識摸了摸白大褂的口袋,空落落的。
他的手機應該還放在手術室儲物櫃,所以,季路聯系不到他。
這一刻,蘇桓語整顆心像被非洲草原上突然竄出的獵豹猛烈撞擊了一下,不要命似的狂跳起來。
電話裡,季路的語氣很緊張,卻仍盡力緩着。
蘇桓語聽到他說:“小語,我是季路。”
蘇桓語又“嗯”了一聲,說:“路哥,我在。”
電話那端的季路歎了口氣,說出口的話難得有些語無倫次:“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你想知道的,我會慢慢告訴你。
但是現在,小語,你聽好。小棠的心理情況很複雜,不隻是PTSD這麼簡單。
小語,千萬不要強迫他。如果他抗拒,你可以先催眠。等他……”
蘇桓語驟然握緊手機,望着病房的目光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