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柴伸着胳膊老母雞護小雞似的,把蘇桓語擋在身後幫他解釋:“這位家屬,實在抱歉啊,我們有規定,不能收。
你放心,我們一定好好照顧你們方導。
何況,我們蘇主任和你們方導還是老朋……”
“好了,老高。”蘇桓語一把将高柴扯到身旁,對院長說:“我去收拾東西,這段時間神外交給白主任。
我會專心照顧方疏棠,您放心。”
院長知道,真正的人才從來氣傲。更知道,他們的蘇主任雖然話少,但技術高絕,從未與人紅過臉。
院長愛惜人才。
他看着蘇桓語緊皺的眉頭,納悶的“嗯”了一聲,問:“你沒事吧。要是累的話,就回去休息一天。”
假期病人多,醫生們都辛苦。如有還有大人物在這裡躺着,一天假期,是他能給予蘇桓語最大的寵愛。
旁邊,高柴頂着一張羨慕至極的臉開了口:“院長~你偏心。”
“不用了。”蘇桓語扯了一下唇角,說:“謝院長關心,我去科室交接工作了。”
說完,朝院長點了點頭,擰着眉擡步就走,沒有再看徐進半眼。
院長看着蘇桓語的背影,笑着對徐進解釋:“抱歉啊徐先生,我們蘇主任平時不這樣,估計是連日加班太累了。您别放在心上啊。”
“不會不會。”徐進終于“活”了過來,臉上那副誇張的笑意絲毫未變,像是根本沒察覺出蘇桓語行為失禮似的。
轉而看了眼高柴的胸牌,堆着笑問:“高醫生,您剛才說蘇醫生與我們方導……?”
笑臉人雖然奇葩,但也讨人喜歡。
高柴正要開口,曾靜咳了一聲,低聲對高柴說:“你别亂猜啊,蘇主任可什麼都沒說。”
“對對。”高柴摸摸腦袋,讪笑着解釋:“是我瞎猜呢。
老蘇他一直在找一個人,我們這幾屆都知道。
他找的那人恰好也姓方,我就猜着……徐先生是吧,您别誤會哈。”
“哈哈,那一定是誤會了!”徐進看着兩位醫生和院長,笑着說:“沒聽我們方導說過他在國内有什麼朋友呢。”
高柴讪笑着松了口氣:“是吧。那就是誤會了,誤會了。”
……
當日傍晚,下了手術台的白荻沒有等到前來接班的師弟,反而從護士口中得知了蘇桓語被調往住院部的消息。
她若有所思的回到值班室,一開門,就看到了靠坐在窗台下的蘇桓語。
室内沒有開燈,夕陽昏黃的光線将窗台下的身影托襯得更加孤寂。
才一日未見,蘇桓語就像被寒霜打過的茄子,人都蔫兒完了,大老遠就能看到一股頹氣。
“怎麼突然申請調崗了?”白荻朝着蘇桓語問,順便擡手開了燈。
冷白的光線瞬間灑滿房間,她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早就冷掉的早飯。
白荻皺眉看着一動不動的蘇桓語,接着問:“你這是怎麼了?傻了?光線刺眼也不知道擡手擋一下?”
一向愛惜身體的蘇桓語不僅沒吃早飯,這慘白的臉色看起來竟像是整天都沒有閉眼休息。
蘇桓語抱着腿靜靜坐着,不知道在想什麼,眼神凝滞着,像是失了魂。
白荻心裡有了預感,她皺眉關了燈。走過去蹲在蘇桓語身前,擔憂的看着人問:“小語,說話。”
蘇桓語眼珠動了一下,昏暗的光線中,看不到一絲神采。
白荻聽到這位從來舉止從容的師弟啞着聲說:“我找到他了。”
近十五屆的醫學生都知道,蘇桓語醫生在找一位方姓舊友。
與之關系密切的親師姐白荻知道,那位舊友姓方,名疏棠。
曾立志學醫,卻在高考前突然退學,從此再無音信。
這些年,蘇桓語幾乎翻遍了全世界的醫療系統,都沒有查到方疏棠的任何蹤迹。
白荻暗暗歎了口氣。
果然……
早上見面時她就想告訴蘇桓語。
昨晚她帶那位新銳導演檢查,看到了“方疏棠”三個字。原以為隻是巧合,現在看來,那位大人物,竟然真就是蘇桓語一直在找的舊友。
“他……”白荻試探着問:“現在怎麼樣?關于退學和這些年,他怎麼說?”
“他不記得了。”蘇桓語眨了下眼睛,看着白荻,沒有掩蓋眼底的歉意:“他很不好。
師姐,我要去照顧他。抱歉。”
無論如何,能尋得舊友都是幸事。
“跟我客套什麼。”白荻笑了一下,拍了拍蘇桓語的肩膀說:“你放心去吧,神外交給我。有什麼需要,随時聯系。”
他們并肩戰鬥了這麼多年,現在是蘇桓語最需要她的時候,白荻必定會鼎力相助。
龍城醫院的醫護們都知道蘇主任謙和寡言,與之朝夕相伴的白荻卻知道,他們身邊的蘇桓語醫生不過是一具帶着面具的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