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癡迷的看了方疏棠很久,又在方疏棠醒來的前一刻,倉促閉上眼睛,等方疏棠叫他起床。
天光大亮之後,他陪着方疏棠去後院砍樹。
有了他上次失明的經曆,方爺爺和方疏棠堅決不讓他上樹。
對此,蘇桓語早有對策。
他去工具房抱了捆麻繩,利落纏在自己腰間:“和樹幹綁在一起,不會掉下來的。”
現在,蘇桓語是小院裡個子最高,體格最好的。他去砍樹枝,比方疏棠省力,效率也更高。
最關鍵的是,方疏棠和方爺爺兩個人憑體力是真攔不住蘇桓語。
最終,在方疏棠和方爺爺的左右護法下,蘇桓語抱着繩子上了樹。
為了讓方家爺孫放心,他果真将繩子另一端緊緊纏在了樹幹上。
就在他準備動手砍樹枝時,方家的電話催命似的響了起來。
來電話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剛視頻過的季路。
電話裡,季路的語氣十分焦急。
“我姐這兩天就回去了,她是帶對象一起回去的。”季路焦急的語氣中帶着凝重:“我爸他不想讓我姐遠嫁,一直要求我姐找個本地的。
可是,我姐這對象偏偏是南方的,這次突然帶人回去,就是想逼我爸松口。
我爸犟,我姐更犟。
這次我姐回去,家裡肯定要鬧,到時候請爺爺奶奶幫忙勸勸我爸。”
雖然有季路提前打了預防針,但季家這場風暴要比所有人想象中的更猛烈。
在外拼搏了這麼些年,季亭出落的更加精幹,人黑了、也瘦了。
兩個年輕人一看就是有備而來,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不僅有帶給季叔的,還有帶給方家和蘇家的。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但季叔顯然不是普通人。
靠着做小買賣,一手把兩個孩子供到大學的季叔,是個與生活搏鬥了大半生的硬骨頭漢子。
就在小院老小忙着招待那位遠道而來的客人時,季叔冷着臉,直接一把将西房的木門甩到了那位南方小夥子的臉上。
季亭隔着門和季叔大吵了一架,震得院子裡停留在果樹枝上休息的小鳥紛紛振翅,飛到了屋頂上。
季叔隔着門吼:“要想讓他進門,下輩子吧!”
父女兩人隔着門争執,南方小夥子站在一旁滿臉的手足無措。
方家老兩口看不過去,打開了早就收拾好的南房,讓小夥子先進去休息。
南房的布局與東房和西房一樣,因為地理方位,比東房和西房要陰冷些。
為了應對今天這種情況,蘇桓語和方疏棠提前兩天就将南房打掃幹淨了,包括被褥在内的其餘日常物品都準備了一套。
到了吃飯時間,蘇桓語和方疏棠一起去叫人到後院吃飯。
時值傍晚,背光的南房裡卻沒有開燈。
南房的門大開着,方疏棠還是象征性的敲了兩下。
借着尚未完全消失的天光,蘇桓語看到一個消瘦的身影,正孤寂的坐在正對房門的方桌旁。
這副場景他并不陌生,在與方疏棠熟識起來之前,他也曾無數次坐在黑暗裡,等待父親歸來。
隻是,他還是第一次以這樣的視角去看待眼前的黑暗。
聽到動靜,坐在黑暗裡的人提起唇角,朝他們僵硬的笑了一下,然後匆忙起身,雙手搓了搓褲子。
“飯做好了,去吃飯吧!”方疏棠笑着說:“你和小語先過去,我去叫亭姐。”
“不麻煩了。”小夥子操着一口帶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話,幹巴巴的笑着說:“我們帶的行李裡還有。”
說着,就要去拿放在方桌上的灰色行李袋。
蘇桓語認出,那是季亭離開小院時攜帶的方爺爺曾經使用過的行李袋,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個行李袋仍舊在發揮着它的使命。
方疏棠過去按住行李袋,攬着南方小夥的肩膀往門外帶:“一路辛苦,去吃口熱乎的。”
南方小夥不高,人又瘦,被方疏棠一攬,根本掙不開。
待出了南房,方疏棠還不松手,直接隔着滿院的花木朝西房喊:“亭姐,先去吃飯!”
“來了!”季亭暫時偃旗息鼓,跟着方疏棠他們到後院吃飯。
飯桌上,季亭為大家做正式介紹。
她指着身邊的小夥兒說:“蔣韬,JX人,和我一個專業的,現在在同一家公司工作。”
“小蔣啊,你家在JX什麼地方呢。”方爺爺笑着問:“我年輕的時候去過JX不少地方呢。”
“JX餘縣的。”蔣韬規規矩矩的回答:“一個小地方,我家在餘縣農村。”
“南方的農村好啊。”方爺爺又問:“家裡是做什麼的呢。”
這些問題本來該是季叔問。現在季叔擺明了堅決不同意的态度,連面子上互相了解一下的步驟都不走,方爺爺隻好代勞。
孩子第一次帶對象回家,總要有長輩幫忙把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