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回不喜歡被人關注的感覺,所以對其他人的目光格外敏感,很确定缪薩在轉身以後直接看向了他們三個人,沒給奎利奇任何多餘的反應。
派出的十位騎士隻回來一個,作為發布任務的領導,缪薩至少該象征性地給點人文關懷,再考慮别的。
不過奎利奇本人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領導有多冷漠,把流放森林以及後來在紅鐵城教堂發生的事,挑三人已經知道的做了個簡單彙報,然後指了指奧澤:
“樹種由這位魔法師代為保管,沒有出現新的污染情況。”奎利奇有些慚愧地反省,“我抵抗不了樹種的傷害,幸虧有他們幫忙,才完成了任務。”
阮回終于感覺缪薩稍稍挪開了視線,還莫名有種他笑得更開心的錯覺。
缪薩隔着十米遠朝奧澤伸出手:“都辛苦了,把樹種交給我吧。”
奧澤眉心緊蹙,紅瞳在黯淡的月光中異常明亮,晾着缪薩站了好一會才攤開掌心,取出樹種。
深黑光團外鍍了一層無色光暈,受到無形力量的牽引,脫離奧澤向缪薩飛去。
“這樹種會吸人生命,您還是不要直接接觸……”
奎利奇想阻止,但是缪薩滿不在乎地揮揮手:“你們去忏悔室等我吧,我安置好樹種就來給你們做淨化。”
“還有,”樹種飄到手中,缪薩忽然擡眼看向阮回,“答應好的酬勞會在淨化時給你們。”
阮回心髒突地一跳,然而缪薩很快低頭研究起樹種,好像隻是突然想起來,順便用酬勞栓住他們三個偶然接了懸賞、偶然和奎利奇一起來到首都城的平民,免得他們不接受淨化就離開,有散播污染的嫌疑。
一切行動聽缪薩的奎利奇立馬後退轉身,準備帶他們離開,柯唐隻覺得這幫騎士事多又麻煩,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不情不願地轉身。
奧澤晃了晃,躲開奎利奇催促他們離開的手,阮回一動不動被推了個正着,但是腳步沒有踉跄,在奎利奇靠最近的瞬間開口叫住他。
教堂的構造很容易傳播聲音,阮回沒想多光明正大,但是很顯然所有人都聽見了:“你什麼時候跟缪薩騎士說過我們的報酬是多少?”
奎利奇愣住:“啊?”
阮回靜靜看着他,好像非要等一個解釋。
休整的這三天,奎利奇肯定是要給大教堂回信的,彙報完整的事情經過,帶三個人一起來大教堂的事也得提前報備,這裡好像沒有問題。
但是,阮回和柯唐、奧澤是接了懸賞,誤打誤撞摻和進來的,雖說知道的确實多了點,但這樣就更沒必要讓他們知道更多了,報酬什麼的當場結清,後面就不需要他們再參與了,奎利奇明明也擔心奧澤拿着樹種會被污染,又為什麼決定帶他們三個一起?
進了大教堂以後,阮回越發确定這個任務是缪薩一人主導。
從最初發布任務,給奎利奇和犧牲的九位騎士舉行庇護儀式,到紅鐵城詢問大教堂卻沒得到答案,最後還是缪薩親自寫信證實變異騎士的身份,再到現在,他清退了其他騎士,深更半夜獨自等四個人帶樹種來見他。一個王室騎士,好像做的事都太打雜了。
奎利奇大概沒發覺這些,所以應該還保留着正常的工作習慣,拿錢這種事肯定不可能跟領導開口,最多跟缪薩要個皇上口谕,不太可能把數目也彙報上去。
阮回突然發問,就是想從他的反應裡再挖掘一些信息,再判斷缪薩對取樹種任務的全程了解多少。
然而,奎利奇聽到這個問題以後,好像被點了穴,維持着茫然的空白的神情,側頭望着阮回。
或者說,穿過阮回注視着漆黑一片的地闆。
阮回沒想到他說話有這麼大威力,也有點發愣,剛想弄點動靜讓奎利奇回神,背後的人卻率先打破僵持:
“去忏悔室。”
奎利奇像從噩夢中驚醒,大腦的保護機制瞬間删除了讓他恐懼到戰栗的所有場景,隻知道按照缪薩的新指令行動。
阮回猝然回頭,漫漫長夜看不到盡頭,缪薩隐匿在月光中,好像置身于朦胧幻境之外,身形逐漸和背後冰冷的雕像融為一體。
奧澤皺着眉,表情前所未有地冷酷:“你是——”
“你知道,他也猜出來了。”
缪薩嘴角笑意慢慢擴大,居高臨下地看着奎利奇機械地推着三個人進入忏悔室,很輕地感歎:“真會給我添麻煩。”
阮回暫時沒功夫想缪薩到底想幹什麼,反正不是好事就對了。現在有一個更棘手也更緊急的事,奎利奇被阮回戳到bug以後整個人好像變成了bug,二話不說扛起阮回和柯唐就跑,力氣大得好像二次變異了,根本掙脫不開。
“我哥什麼也沒說啊!”柯唐掙紮無果,幹脆扒在奎利奇的耳邊大喊,試圖喚醒他的理智,“我們的賞金難道從你工資裡扣嗎!那也應該反抗資本家啊!”
阮回比較直接,眼看和談不成就動手,用剛剛練到高級的雷元素攻擊魔法往他身上招呼,雷電把衣服都電焦了,面闆彈出好幾條傷害提示,奎利奇還是巋然不動,無情地踹開一間房,把阮回丢進去。
用丢不太準确,奎利奇現在的力量,随手一扔都像把人往地上拍。阮回落地翻滾卸掉了部分力道,還是覺得渾身骨頭劇痛,生命值猛地往下跳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