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驚月笑着搖了搖頭道:“越女劍可不好學,姥姥隻在日記中記下了她破解劍氣的經過和心情,她沒有複述劍法,要不然我還有機會研究一二。”
她一邊說一邊輕輕撫着石壁,不無遺憾地歎道:“姥姥還說,她來的時候還能勉強看見這石壁上刻畫的人物練武圖,隻不過被風化得殘破不堪,難以辨别了,所以她才繼續把内室開鑿出來。”
“诶,繼續?”風驚月發現了什麼。
“哦!石室能有這麼大的規模,原來是兩位前輩共同努力的結果。想必最開始,越女考慮到了劍術人偶圖留于天然洞穴之中會被風雨侵蝕,所以她才開始鑿空石洞,可惜她最終還是沒有能将心血留存于室内。”
“姥姥見劍術人偶圖被風化了太過可惜,所以才下定決心鑿出石室,将人偶圖畫在室内。”
“嗯,你說得對,”呂婵想了想又補充,“姥姥可是把心法刻在金簡上的,金簡不腐不朽,所以這些心法才能流傳萬年,可見她對武學真的很重視。”
這也不難解釋她為什麼要花大力氣開鑿石室了。
風驚月點頭稱是,她低頭去看沒有翻閱過的“姥姥日記”,不多時,她臉上竟然流露出了幾分難以掩飾的羨慕。
“姥姥對于逐一破解劍氣這件事,充滿了興趣和歡喜。你知道吧?像她這樣的絕世高手,隻怕難求一敗。當她遇見了千年之前的高手之時,能暢快地對招交手,自然就樂得像個小孩兒了。”
“當真是武逢知己,幸甚至哉。”
呂婵感歎道:“原來是這樣!我說呢,按照姥姥的性格,怎麼會被暗算了還不殺上幽冥澗?她說自己在這裡過得很好也不是虛言,因為武魂會逢,堪稱千載難得,快意過招,當然比尋仇要有趣得多了!”
“我想姥姥之前是在意過幽冥澗的往事的。”風驚月放下了日記,悠悠開口。
姥姥的心情,在日記中能找到蛛絲馬迹。
“什麼狗屁批命,你姥姥我是從來不信的,可好奇怪啊,年少時的那一句話我竟然到現在這把歲數了還記得清清楚楚。”
“那時候姥姥還年輕,還喜歡行俠仗義,救了個神神道道老太婆,她看了一下我的刀,隻說了八個字‘長空孤星,光而伶仃’。她根本就不知道姥姥我叫孤鸾,更不知道這把刀也叫孤鸾,可說出來的話居然暗合了孤鸾之名。”
“那些年你姥姥我揚刀江湖,縱橫萬裡,自然不把這些毫無緣由的話放心上。可姥姥我有一天居然被暗算了,被随手撿來的人暗算。”
“他當然殺不掉你姥姥我,可姥姥我英明一世,最後竟然連說幾句話的人都沒有了!”
“孤鸾,孤鸾啊!長空孤星,光而伶仃!”
呂婵聽風驚月念出姥姥日記中的絮語,她明白了為何姥姥如此愛寫日記、愛吐槽,可能真的是太孤獨了吧,尤其是遭到了背叛之後,心中的不滿與憤怒總要有個渠道宣洩出來。
風驚月停頓:“不過,最後孤獨的姥姥還是遇到了越女。”
姥姥在後來漫長的武學鑽研的過程中,她與越女成為了武學之路上的良伴和知己。
越女不知孤鸾的處境,孤鸾不知越女的過往,可是她們都深耕于武學之道,對劍法和刀術都有超乎常人的理解與感悟,這些“術”最終成為了打破時空屏障的利器,成為了跨越歲月長河的舟楫,兩代武魂跨越千年在心境之中交相輝映。
時間能破解孤獨,機緣會給她機會。
因此,姥姥留下了四個字:孤鸾不孤!
孤鸾不孤,這就是屬于武者的浪漫了。
風驚月說完,環視了一圈山洞,她道:“姥姥最後應該徹底地放下了,所以将孤鸾留下陪伴越女劍後,就離洞而去了。我想,那時的她是極為開懷的,這世上再也沒什麼能牽絆住她了,她的人生早已經擁有了非凡的意義。”
“此後的天地,處處任她逍遙。”
姥姥大概是去當富婆了吧,感慨之中,呂婵卻明白了姥姥内心的矛盾。
姥姥無法預料到後來人的品性,她不希望她與越女的心血被人作踐,所以處處設障,将最為精要的秘籍藏起來,甚至沒有留下線索待人探尋。
可是,她真的願意這一切永遠埋藏于深山嗎?
姥姥因武魂會逢而欣喜若狂,自然是因為她愛武成癡,她又怎麼會真的樂意看到她和越女的武學徹底失傳于人間呢?所以,她會留下兩把武器,會留下這些絮絮叨叨,讓後來人知曉這一切的因由。
呂婵想,姥姥她也期盼着有人再入武局,讓神兵利器的光芒再一次于世間閃耀。
也許,有人能重現她們的傳奇呢?
“我想,姥姥要等的人,等到了。”
呂婵既感慨萬千,又信心滿滿,在她眼裡,再也沒有誰比風驚月更合适續寫這個傳奇的了。
要天分有天分,要勤奮有勤奮,是的,風驚月一定就是這個天選之人!
但現在的問題是,她們必須找到其它的金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