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個葉文志對他們很重要,知道他現在究竟在哪,是一次接近那個組織很好的機會。
之前從來都是敵暗我眀,EID對這個組織的了解也僅限于非法人體研究和人體改造,至于其組織人員,具體地點——以及他們是否與一些富商高官有來往,這些都一無所知。
就像幽靈,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不留一絲痕迹卻又似乎時時刻刻萦繞在周圍,
“軍部有說什麼?”宋庭微微蹙眉:“組建一個獨立追查的特别行動組本就困難重重,更何況現在EID人手緊缺,公務也很繁忙——”
“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容易的事。”
商行測虛夾着煙盒,磕出一根後又去找打火機:
“上面很重視,挑起普通人和進化者對立是所有人都不願意看到——嗯?”
手還在口袋裡,剛想說一句是誰把他東西順走了,就看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遞過來一個打火機。
“謝了。”商行測伸手接過去,咔吧一聲把煙點着,深深吸了一口。
“葉文志,男,28歲,與李律在同一家福利院長大,但資質一般,大學畢業後曾在一家私人小企業工作,這中間跟領導同事起過多次沖突,不知道怎麼人也逐漸變得神神叨叨,四年前跟李律在同一時間段内先後進入精神監獄,八月十日逃離堰山市精神監獄後至今下落不明——”
“喔。”宋庭會意:“那這麼說他跟李律關系還不錯。”
“沒錯。”商行測修長的指尖夾着香煙,微微隔空一點:
“而且最關鍵的是,那天葉文志趁着換班時間從後山偷偷溜走,李律跟了上去——。”
“但最後李律重新回到E區,葉文志卻再也沒有回來。”
宋庭點點頭,沉默良久後,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行測,你沒有吃飯?”
“吃了。”商行測劃了幾下手機,确認情報處那邊沒有什麼新消息。
“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體。”宋庭拍拍他的肩,藏在鏡片後的眼睛看不出神色:“有什麼事情再跟我說,我随叫随到。”
“那就多謝了。”
宋庭笑了笑:“客氣了,自己人,這都是應該的。”
*********
晚上八點,監房
即使過了四個小時,李律依然覺得頭疼的厲害,如同在狂風巨浪中倉惶行駛,剛吃進去的飯沒一會兒就都吐了出來。
衛生間刺眼的燈光讓他眼睛都有些睜不開,正趴在馬桶上吐的頭暈目眩,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他一扭頭,就看見商行測靠在門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李律吐掉嘴裡的酸水,悠悠轉過身來,靠在馬桶上。
“第一次做,有這種反應也算正常。”
看得出這小子現在不耐煩,但回想這一天的經曆,也覺得情有可原,商行測語氣不自覺放緩了些。
“嚯,”聞言李律短促的笑了一聲,舌尖頂了頂腮側:
“聽這語氣,商處長原來也經曆過。”
這探究的視線太過銳利,仿佛真能透過他看到隐藏在沉默後的真相,商行測眯了眯眼睛,冷聲道:
“這和你沒有關系。”
視線在空中交彙碰撞,如同一次無聲的交鋒,商行測最終錯開視線,他微微擡了擡下巴,有兩個身穿制服的人走進來。
他們一個人按住李律,另一個拿出注射劑給他打了一針,李律不知道那是什麼,但也懶得掙紮,任由這些人擺弄。
“這是營養針,可以提供基礎的物質攝入。”商行測的聲音又響起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至少在未來七個小時内進食都會有排異反應。”
李律冷笑一聲:“需要我說謝謝你嗎。”
商行測聳肩:“如果你想的話。”
“......”
不過跟他想的一樣,商行測來這裡确實不是善心大發,剛才情報處傳來一張照片,說是在南陽路的一家便利店的監控中,發現了葉文志的身影。
“剛剛傳來的新消息,我們在南陽街的一家便利店發現了葉文志。”
商行測調出發來的照片,把手機眼伸到李律面前,用手指了指上面略微有些模糊的人影:
“怎麼樣,眼熟嗎?”
那是一個看起來有些消瘦的身影,戴着黑色鴨舌帽和口罩,在即将走出便利店的前一秒,仿佛發現了這個隐藏在角落的攝像頭,慌亂戒備中擡頭一望——
“那可能要讓您失望了。”
屏幕冰冷的光線下李律嘴角微微向下,他繃緊下颌:
“我對這個人确确實實,沒有一點印象。”
“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完全意義上的失憶——”
商行測收起手機,語氣不容置喙:
“你一定會記得一些非常重要的片段。”
“逮捕葉文志隻是時間問題,到那時一切都将真相大白,你現在早點說出來,我們會從寬處理。”
“從寬處理?”
李律冷聲把這四個字重複一遍:“我被莫名其妙從醫院帶到這裡,強迫我說出你們想要的答案,這就是所謂的從寬處理?”
精神強迫後的不适感到現在仍然沒有消退,憤怒之後是扭曲隐晦的怨恨,李律強壓着怒氣,咬牙切齒道:
“我不管你們是怎麼想的,覺得我包庇罪犯也好另有所謀也好——”
“我再說最後一遍,我失憶了。”
“你确定這是你要說的。”
商行測的眼神徹底冷下來:“如果不是,現在我給你最後一次反悔的機會。”
李律沒再說話。
沉默的态度表明了一切,商行測表情沒有什麼變化,隻是渾身氣壓低的可怕,他向外面招了招手。
門外徐雨快步走來:“頭兒。”
“告訴宋庭,讓他過來——”
“看看這小子的精神圖景裡,到底有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