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就是最好的掩護。”

商行測斬釘截鐵道：“我們可以直接結束這場暴亂。”

*****

李律和那個獄警一路彎彎繞繞，竟然幸運的再也沒有碰到任何囚犯，就這麼順利進入了休息區。

于預想中的不同，休息區此時一個人也沒有，看來大部分獄警都撤離了。

不過也沒什麼可抱怨的，起碼他們現在還活着，李律這麼想着，剛準備坐下就聽到一陣手機鈴聲。

直覺告訴他這不是一通能給他帶來好消息的電話，果然，警員交流幾句後，就把電話給了他。

用膝蓋想也知道打電話的人是商行測，李律聽見這個熟悉聲音并沒有多少驚訝，隻是的對方語氣聽起來有些着急：

“李律，現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來做。”

“......”

這句話常見到幾乎在每一個特工電影裡都會出現，李律甚至想是不是簡與希一語成谶，讓他真成了詹姆斯邦德。

他歎了口氣，問：“什麼事。”

“D區的囚犯控制了人質，為首的那個說放他們出去，否則每二十分鐘就會殺掉一個。”

商行測語速很快，電話那頭可以聽到調查員們大吼指揮：

“十分鐘後我會去三樓大廳跟陳立見面，而你要做的，是在我進入E區大樓，到他殺死第二個獄警這五分鐘内——”

“關掉三樓的電閘。”

“商隊。”

李律啧了一聲：

“我發現，每次遇到這種容易見閻王爺的事，您就特别能想起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下一秒商行測直接道：

“這次事态緊急，但我保證這件事結束後，立刻讓你離開這個地方。”

“成交。”

李律揚起嘴角，眼睛瞟了一眼窗戶，黑漆漆的隻有一輪月亮挂在空中，陰森呼嘯的風吹過，樹枝發出詭異的聲響：

“電閘在哪。”

“休息室有區域規劃圖，上面标了電閘的位置，雖然他們主要在禮堂附近活動，但如果你被發現并且感受到生命被威脅——”

電話那邊十分嘈雜，警員的呐喊和直升機旋翼轉動的聲音一齊擠入通訊器，但商行測堅決冰冷的聲音，還是清晰得令人心驚——

“我允許你就地擊斃。”

李律呼吸一滞。

人類演化千萬年，自出生起，對未知潛在風險的恐懼便深深烙印在基因裡，理智告訴他現在應該緊張，應該恐懼，那群罪惡深重的暴徒做出的任何行為都是不可控的，可身體本能的反應卻讓他無法忽視——

“編号101，第67次電擊，單項波，360J。”

冰藍色的手術布覆蓋在雙眼，手術燈烤的人皮膚都生疼。

“精神數值正常，頸動脈搏動恢複。“

輕微的焦味飄進鼻尖，意識浮浮沉沉，手腳如同灌了鉛般沉重，但呼吸卻愈發急促——

“自主呼吸恢複，血壓90/60mmHg，恢複窦性心律。”

“皮膚輕度灼傷——編号101，第68次電擊，單項——”

滴滴滴！

尖銳的警報聲突然劃破空氣，環境瞬間慌亂。

暴烈的雪松味溢滿整個房間，視角轉換，玻璃窗上一片血迹，身着白大褂的醫生拼命縮向牆角，對着通訊絕望大吼——

“實驗體精神暴動，重複一遍，實驗體精神暴動！”

記憶深處模糊又冰冷的畫面如潮水湧來，大腦皮層向神經元發送指令，從靈魂深處席卷而來的興奮戰栗，甚至讓他的身體都有些微微發抖——

“李律？李律！”

嘩——

如同溺水之人掙脫張力浮出水面，液體壓強消失無蹤，新鮮空氣瞬間進入胸腔，李律回過神來，拿着電話的手不自覺握了握，應道:“嗯，我在。”

“......”不知道為什麼走神，商行測頓了一下，沉聲道：“祝你好運。”

“我相信你。”

沙沙的風拂過樹梢，商行測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讓人聽了莫名感到一陣安心。

“嗯。”

李律點頭:“你也是。”

電話滴的一聲被挂斷，李律将手機微微拿遠。

“這……這位小哥……”

獄警已經快被吓尿了，他不知道為什麼，一通電話就把剛才還英明神武的小哥吓成這個樣子，欲哭無淚小心翼翼試探地問：

“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

李律猜到商行測一定也跟他說了什麼，略微思索一下：“要一支槍，帶上消聲器……對了，你有沒有手表。”

獄警如釋重負，意識到自己不用倒黴到一起去拯救世界，嘩啦一聲把戰術帶裡的子彈全倒在桌上，又手忙腳亂摘下手表遞給李律。

一切準備完畢，李律站在規劃示意圖前牢牢記住電閘的位置。

“祝你好運。”

獄警向他敬禮，李律點點頭，伸手推開了休息室的大門——

整個E區一共有四層，現在暴動囚犯主要集中在三層西邊的大廳，這裡有一個禮堂，平常用來組織活動，商行會從大樓東門上到禮堂，而三樓的電閘則在飲水室的牆壁上——

一陣機械轉動的聲音響起，房門關閉，身前的聲控燈亮了一下，然後再次熄滅。

走廊裡的窗戶沒有關，幾縷涼風拂面而來，李律深吸一口氣，緩緩舉起槍，貓腰貼牆行走。

四樓幾乎沒有什麼囚犯，李律很快通過，順利到李律突然恍惚，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實的。

可事情往往就是這樣，你擔心的事情百分之九十九不會發生，可一旦放松警惕——

問題就接踵而來。

走過樓梯李律剛到達三層，餘光看見有兩個人影正朝這兒走，心下一驚，快速躲進了旁邊的衛生間。

啪，啪，啪——

腳步聲由遠及近，李律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緊接着腳步聲突然停了，下一秒旁邊衛生間的門被推開——

李律屏息凝神，努力不讓這兩個人發現他的存在。

“陳叔，你為什麼同意那個條子上來，他萬一——”

“沒有萬一。”

那個叫陳叔的說話了，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讓他上來，就是要他有去無回。”

有去無回？

李律心髒控制不住地開始狂跳，全身的血液仿佛都集中到大腦，他們要殺掉商行測——

一個堰山市的處級幹部，他們不要命了？

“陳叔你！”

“你想減刑我知道——”

那個有些沙啞的聲音淡淡道:

“所以這件事，由我親自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