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除了李律，還有很多人來面試，鐘行證券是國内首屈一指的券商，如果能拿下這裡的offer，年薪百萬隻是時間問題。

HR總會挑一些在要求之外的人去陪跑，顯示出公司是在層層選拔後做出最公平的決定，面試完後過幾天發個假惺惺的郵件，說抱歉，你暫時不符合公司的要求，祝您以後求職順利之類的場面話。

李律打開手機，百無聊賴刷起了資訊軟件。

進入頁面，映入眼簾的赫然是前不久發生的監獄暴亂，他這才想起來那天電視台對這件事進行專門報道，隻是林學月突然把電視關掉。

李律點擊标題，一行一行浏覽下去——

大緻意思是這次意外是因為監管不力，導緻有人入侵系統篡改權限，私自打開連接大門，才導緻了D區暴亂波及E區。

現已對管理系統徹底檢查翻新，加密防火牆，增強對意外事故的應對能力，在此向對社會造成的不良影響深表抱歉雲雲。

手指再往下劃到評論區，網絡上已經吵得熱火朝天。

有人說進化者這種不可控因素嚴重危害社會安全，下面立刻回複怎麼别人進化你沒進化，活該你被淘汰。

然而如果你跳出來中立拉架，說進化一定會有不好的一面，希望社會多多包涵。就回立刻收獲激情評論包涵個屁啊，就該把那群變異怪物直接死刑，以儆效尤，看他以後還敢再犯。

“六号，李律。”

聽見有人叫他，李律擡頭，看見是一個秘書模樣的女人，這才反應過來面試已經輪到他。

面試主場是一個比較空曠的房間，桌子後坐着兩位面試官，桌牌上寫着面試官的名字。

王群，高赫

“歡迎來到鐘行證券投行部M&A組首輪面試，你的名字叫——李律，是嗎？”

高赫低頭掃了一眼簡曆，甚至沒有給他自我介紹的時間：

“本科青北大學，研究生在IC主修風險投資和金融工程，我看你簡曆上寫在高盛有過暑期實習的經曆，回國後也曾在一家上市公司工作——”

“這是我今天下午面試到現在為止，最完美的簡曆，不過唯一的問題是。”高赫直接道:

“你曾經有過精神方面的疾病——抱歉，請允許我用“疾病”這個詞，這并非歧視特殊人群，因為我們不可能放心讓一個随時可能爆炸的不穩定因素去見客戶——”

高赫微微聳肩:“對此，你有什麼想解釋的嗎。”

“我确實有過這方面的問題。”

李律坐在椅子上，這樣直接到甚至有些刻薄的詢問并沒有讓他驚慌失态，反而淡定解釋道：

“但第一年已經完全恢複，後面三年是因為一些誤——”

“抱歉，同學。”高赫擡手打斷，仿佛聽到什麼好笑的事，盡管極力掩蓋，但微表情還是出賣了他眼中的諷刺：

“我能理解你的不容易，但事實上不管你在那待了一年還是四年，對我們來說沒有任何本質區别。”

房間内陷入沉默，高赫說得沒錯，待一年和待四年沒有任何區别，當他被确診的那一刻起，人生就已經被烙上無法消除的印記。

态度已經十分明了，再繼續下去沒有任何意義，李律向兩位面試官微笑示意，剛準備離開，卻突然被叫住。

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王群這時開口:

“我看到你的簡曆上寫，你研究生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就在鐘行證券。”

李律深吸一口氣，點頭道：“确實是這樣，四年前我在這裡工作過，這次回來，發現跟原來沒什麼區别。”

“很感謝你曾經選擇我們。”

王群擡起頭，雖然他很同情眼前這個年輕人的經曆，但有些事情不是因為可憐就可以破例的，他頗有些惋惜道：

“既然當時被成功錄取，證明你确實有這個實力，但很抱歉——”

哒——

王群話音未落，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進來，他俯身在高赫耳邊說了幾句，再擡頭時，高赫的表情完全變了。

仿佛電影裡才會發生的情節，目送西裝男離開後，高赫臉上突然堆起笑容，一改之前的輕視：

“不好意思，我剛才好像忘記了，你研究生是在哪所高——”

“帝國理工學院？！”還沒等李律回答，高赫就故作驚訝瞪大眼睛，手指着李律驚喜道：

“簡直是太有緣分了，沒想到在這裡還能遇到校友——你是哪一屆的？”

态度轉變之快簡直讓人反應不過來，李律回道:

“我是2068年去的英國，不知道您是哪一屆。”

“嗨呀，這不巧了！”

高赫用手背拍拍簡曆，轉頭看向王群：“我就比他大八屆，算起來還是他師哥呢。”

王群：“.......”

“诶呦老王，你看看這——”高赫又重新審視了一遍李律的簡曆，再次發出一連串感歎：

“多好啊，名牌大學，這身高長相也沒有問題，你覺得呢？”

“我覺得也沒有問題。”王群接過簡曆，邊看邊點頭：

“這完全符合我們的要求。”

“感謝您的認可。”李律點頭微笑，依舊端的衣服彬彬有禮的樣子，故作疑惑道:

“不過這好像隻是一面，我看貴公司招聘流程上——”

“現在已經不是隻看學曆的時代了！”高赫目光堅定，毫不猶豫地擺擺手：

“我們錄取員工的時候，看的都是綜合實力，比如同學，你肯定有一些才藝，或者其他什麼特長也可以——”

态度轉變如此之快，高赫如同為學生費盡心血的老師，試圖引導他想起什麼：

“我們平常得多陪客戶玩一些戶外運動，才能更好地拉近我們與客戶之間的關系。”

“當然，也不一定非要這麼高雅。”

王群看不下去，出來替同事打圓場：“麻将，掼蛋，德/州撲/克，很多客戶也喜歡玩這些。”

見李律依舊不說話，高赫慌了神，人事部讓他不論用什麼方法，都得把眼前這個年輕人招進來，但是看現在的樣子，這小子不會不想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