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她痛叫一聲,抱着襁褓被踢翻在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九同時尖叫。
它簡直難以置信,眼瞪作銅鈴,張口結舌看着易珩彎腰漠然拍了下褲腿,徑自走遠。
【這這這…那那那…小八他、他怎麼這樣啊?!!他他他…有兩幅面孔啊啊啊!!】
喻謹也愣了愣神:“八公子他…”
實在難以想象,在殿下身前俯首帖耳的八殿下居然還有如此一面……
易禾默默旁觀完,伸手一扯喻謹的袖子,“繼續跟。”
二人追随易珩而去,便勢必會經過那行乞的母子,易禾不欲惹麻煩,特地挑了行人往來更密的另一側走,卻沒想那婦人還是抱着孩子匍匐而來。
“公子,公子行行好——”
聲音戛然而止。
身材更高壯的喻謹擋在她身前,陰恻恻冷斥:“下去,别擋我們公子的路!”
金枝玉葉的三皇子,豈是污糟乞兒能伸手觸碰的。
那婦人眼見這主仆二人皆衣冠楚楚,戴着面具遊街,隻知道這是大戶人家的少爺,是揮揮手便能生出一堆金銀的主兒。
許是豬頭面具削弱了喻謹斥人的氣勢,她仰着臉锲而不舍地還要攀扯易禾:“妾身實在别無他法了,求……”
“來啊。”易禾尚未出聲,喻謹先冷哼一聲,冷冷喚人。
下一刻,身着常服的侍衛們擠過人群而來,刀鞘别在女人脖頸處,将她逼退兩步。
大俞京都,除屠夫廚子可持刀外,有且僅有官家的老爺公子可攜帶刀侍衛護送左右。官家可與普通富商大有不同,婦人知道自己碰了個硬茬,顫悠悠縮回原來行乞之地,連連告罪。
恰在此時,小九猛不丁提示。
【小禾小禾!劇情任務完成啦!!】
易禾的心思轉眼抽離,他沒管喻謹與行乞的女人,向前快走兩步。被這道小插曲耽擱了會兒,易珩身影已快沒入人群,他左右掃視,果然見一灰布麻衣的男子與易珩擦身而過。
男子身量極高,肩寬背闊,粗布麻衣下隐約得見肌肉起伏。頭戴笠帽看不清長相,隻能憑步伐氣質而觀是個習武之人。
易禾心中暗忖——這書專門為易珩與灰衣人擦肩做了段描寫,生成了劇情點,那這人也不該是普通路人甲。
他有些好奇,駐足看那人舉動。喻謹把侍衛們重新趕回去,小跑過來問:“公子,咱們不跟上八公子嗎?”
【對對對,快去看看邪惡小八打算做什麼?!】小九激動握拳。
易禾:……你這改口是改得真快。又不叫可愛小八了?
“不跟了,我累了。”他懶懶答道,“站這兒歇會兒。”
他翻然改圖,喻謹也習慣了,低頭稱是。
小九更是識趣,抱着似乎又厚重了些的《九州風雲錄》,乖乖地笑:【都聽小禾的!劇情盲盒我先收收好,等咱們回宮裡再打開~】
易禾站定,仗着面具覆臉,不遮不掩直直看着那人,越看,心裡越有股怪異的直覺。某一時刻,秋風驟起,行人衣袍獵獵作響,頭頂燈籠攜燈輝晃動,鬥笠下的目光好似飄過來一瞬。
易禾頓感頭皮一麻,剛瞥開眼,熟悉的哀求聲傳到耳邊,定睛去看——原來是那乞者又纏上了過路的灰衣人。
嬰孩嗷嗷直哭,女人先抓住了褲腿,見這男子脾性溫潤,又大着膽子伸手去拉他,一扯扯到男人布滿薄繭的手,先是一愣,而後不管不顧地将他拉至半蹲,給他看懷中襁褓。
“這位爺,孩子生了病,又餓了整整一天——”
灰衣人開口,聲音低沉渾厚,說話方式卻怪極。
“我,說了。我沒,錢,給你。”
一字一頓,如生鏽發條。
——他的話顯然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即便穿着布褐,易禾還是看到他腰上懸的一枚玉佩。質地潤澤,觀之通透,是塊好玉。
那行乞婦人顯然也是瞧中這一點,扯着他貼近:“求蒼天垂憐,您看我兒餓得連哭的力氣都要沒有了…”
【咦————噫噫噫!!我、我沒看錯吧?!!】小九捂住雙眼,【她、她想用胸去蹭他!】
小九視力5.3,自然是沒看錯。
易禾輕輕挑眉,大概看明白了這是個什麼伎倆。他饒有興緻地看那婦人騷擾灰衣人,灰衣人半步退開,衣衫卻被對方抓得死緊。
“抱歉。這位,夫人。我沒有,多的,錢。”灰衣人習武,身高體健,力氣當然比一尋常女子大得多。他伸手欲拉開女人的手,卻不想對方尖叫一聲,連連後退。
婦人連滾帶爬地朝後退,驚惶無助地捂住自己的胸口,面露屈辱之色,潸然淚下痛哭出聲。
“這…這是何意?!妾身人雖貧賤,卻絕非那秦樓楚館之女,且已嫁作人婦!!!這位爺,這京南街上,天子腳下,朗朗乾坤,您、您怎能如此羞辱于我、毀我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