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陳萱就去了知州府,卻沒有提流民一事,
而是提起了城西的荒地。
“夏大人,城西那片荒地,賣嗎?”
“城西?”夏知州疑惑,“城西人少,那塊地坡多、石多,你要是買去,可不好開荒。”
夏知州知道陳萱與女兒的關系,說的是實誠話。
“我不開荒。”陳萱搖頭,“還望世叔能行個方便。”
城西的地屬于官府,不屬于夏知州本人,無論這地賣多少,夏知州是拿不了一分錢,全得充進官府。
賣給陳萱就不一樣了,因着和夏朝蘭的默契,陳萱的經營所得都會用于支持夏朝蘭,隻要陳萱能用這地賺錢,最終流入的也是夏知州的腰包。
加上陳萱目前的賺錢能力,已經取得了夏知州和夏朝蘭的信任,夏朝蘭缺錢的事,家裡不可能不知道,也明白陳萱要幹嘛,所以也不多問,隻道:“那片地一畝我最多給你算一貫。”
陳萱點點,這個價格符合她的預期,“世叔,附近的兩千畝地都賣給我吧。”陳萱才能夠懷中拿出兩千兩銀票,放在夏知州面前。
“這……”夏衍被陳萱的手筆吓住了,忍不住道:“侄女,你這是要幹什麼,荒地可不好開,不是沒人買過靠近城西的荒地,那地離河遠,耗費的人力太大了。”
“到時候您就知道了。”陳萱買了個關子。
夏衍雖好奇,卻沒有繼續追問,并不是信任陳萱,而是陳萱無權無勢,夫家的靠山鄭相也退了,夏府的怒火,她承受不起。
“等會兒你跟着吳師爺去辦。”
等陳萱從夏府出來的時候,手中已經多了份地契。
若是那個普通商戶、平頭百姓買地,當然不會這麼快,但是上頭有人好辦事,陳萱的契書,當場就能給你寫好,蓋印。
其實這也就是所謂的官商勾結,但陳萱自認是做好事,并不認為自己是奸商。
陳萱上了馬車,立刻回了衛府,無它,換衣裳。
她要去看她新買的地,見夏衍,衣裳要正式,所以她穿了質地厚實、裁剪得體的褙子,去考察荒地可就不能這樣穿了。
回了府,卻沒想衛珵也在。
正在書房不知道在幹嘛,陳萱現在想到衛珵,心裡隻有借貸的事,她換好衣裳,就去了書房,衛珵提筆在寫寫畫畫。
陳萱進門,衛珵不免擡起頭看她。
她穿了件秋葵色騎裝,束發,有着平日沒有的清爽,衛珵停了筆,用眼神詢問她。
“大少爺,想好了嗎?”陳萱笑着問。
衛珵知道她說得是給小民放貸的事,拿起筆不看陳萱,隻道:“如少奶奶所願。”
昨日陳萱說的的确有理,他是不會在這個時候得罪知州府的,與王大人的交易是在暗中進行,不宜讓夏衍察覺。
對陳萱來說,兩件事皆心想事成,不免又飄飄然了,臉上控制不住綻放一個大大的笑容,眼中散發出奪目的光彩。
衛珵見了,不免心中評價:實在是喜形于色!卻有些移不開眼。
還好陳萱意識到自己又在得意了,暗中告誡自己不可好大喜功,知州後院的事忘了不成,等下又跳出個夏瑤蘭可如何是好。
收斂神色,對着衛珵深沉的點點頭,就退了出去。
衛珵看着陳萱一本正經的出門,嘴角不自覺勾了勾,低頭繼續寫字,隻是視線剛觸到紙,筆尖就停滞了。
那張紙的最後,不知什麼時候,寫了大大的陳萱二字。
運筆龍飛鳳舞,一眼就能看出是一氣呵成。
*
這邊陳萱要出府,剛到門口,卻碰到同樣要出門的另一輛馬車。
要用車的人是——
衛瑞。
彩霞不免問車夫幾句,才知道衛瑞要去的地方,也是城西。
陳萱瞬間警惕起來,要知道當日在知州府,就是不明不白的遇到了衛瑞,眼下又遇到……
衛瑞這時恰巧從門中出來,也看到了陳萱。
陳萱心裡覺着尴尬,心裡罵着衛珵,對衛瑞輕輕颔首,就迅速上了馬車,甚至吩咐車夫駕快些。
城西本就荒涼,住這兒的人非貧即窮,對有些人來說,這樣的人是最好欺辱的。
所以,城西滋生了一些幫派,以收保護費為生,要從這些苦命人身上,再剮下一層油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