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兩！”

首先出價的依然是李老闆！

“莫大老闆，這麼大的事居然藏着掖着，早知你家有這好東西，老朽就少進些青瓷白瓷了。”

李老闆對着莫失讓語帶抱怨，可口氣聽起來卻越來越親切。

“我代我們老闆先跟一個，一百一十兩。”

趙掌櫃哈哈笑着道。

“趙掌櫃，您就不怕你老闆罵你，出一百多兩買個盤子！”有那貧窮限制了想象、又好事兒的的人出口打趣。

“這位兄弟，一定不是浮梁土生土長的人吧，瓷器世家莫家德潤窯的雨過天青色瓷器，那可是天家都說‘好’的物件。隻可惜......失傳了，”趙掌櫃輕輕瞥了臉色慘白的莫失良一眼，“如今這天青色釉水能被人家續物山房複燒出來，就算抵不上老瓷器釉水油潤，但隻看這顔色也是上上品。”

“一百一十兩，不過是出個價給玩玩而已，差老遠了。”

圍觀的人中倒是有不少知道浮梁莫家德潤窯的，畢竟“官”字号的窯口，想不知道都難。但莫家老宅和這續物山房莫家的關系，除了本地人，知道的人還真沒幾個，如今這天青色水仙盆的出現，加上趙掌櫃這麼一介紹，各種或真或假的小道消息必定開始在外來遊客和商人中廣為流傳。

不錯，很不錯！自家那套白瓷蓋碗送的不虧！

莫驚春心底暗喜。

......

果然，在趙掌櫃的介紹和報價之後，其他人也開始報價。

“一百二十！”

“一百五十兩！”

“二百兩！”

......

競價聲此起彼伏，價格很快飙升到了一個令人咋舌的數字。最終，這件水仙盆被一位來自皇城的神秘買家以五百兩購得。

遠處魚龍燈閃爍，今日是南江夏祭的最後一日，今晚也是整個南江夏祭最熱鬧的一晚。

隻不過熱鬧是遊客們的，對于買賣家來說，三天的生意過後還有很多事要做，尤其是對于莫驚春一家來說——這次的南江夏祭，他們續物山房不僅打響了名聲，也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

親爹莫失讓被李老闆拉着去吃飯，莫少謙陪着一起去了。這宴席非去不可，可能關系接下來一年的收入。

劉氏和莫戀雪還在攤位收拾，東西不少，還需要整理一下。

所以，隻有莫驚春一個人在鋪子裡對賬。

看着這三日的收入，莫驚春很滿意，不說其他，就那一隻天青色水仙盤，已經足夠買下老王家那個莊子。

想到那天青色釉料，莫驚春歎了口氣。

果然還是要理論和實踐相結合，隻有理論是很難成功的。能讓釉水呈現雨過天青色最主要的原因是在釉料裡加了瑪瑙，可就看似簡單的加料，卻讓莫驚春傷透了腦筋，盡管時間不夠用也是原因之一。

她隻有六天的時間，簡單來說就是兩窯。

因為劉氏和莫失讓他們沒人見過天青色釉料，莫驚春隻能憑借書本上的理論知識配出釉水，但因為燒窯比現代氣窯變數更多，也更難掌控，第一窯全部報廢——無論是顔色還是質感都相差甚遠。

莫驚春很失落，她本來是想的在南江夏祭，還是三年一次宣布“官”字号的南江夏祭一鳴驚人，才冒險試配天青色釉水。

借口依然是老神仙入夢傳授。

但事實很打臉，隻靠理論不行。

本打算放棄的她打算等南江夏祭後在重整旗鼓，可頗信鬼神的莫失讓和劉氏提出再試一窯。而這一回的釉水，由莫驚春提出基本配比，由劉氏和莫失讓決定最終配方。

經驗！

經驗之談讓這一窯成功燒出那隻不開片的天青色水仙盤，以及其九個個開片的各式器物，其中甚至還有窯變器物。

天青色瓷器燒制是秘密進行，租用的正是老王家的莊子，雖說是老岩泥器物，但這也是莫驚春提議無論如何都要買下的原因。

記記賬，想想如何和老王家談判，時間眨眼而過。

突然間，感到似乎有人在看自己。擡頭望去，趙無眠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邊，燭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長。

“恭喜。”他淡淡地說，眼中卻帶着贊賞，“一個南江夏祭，你就讓整個南江府都記住了莫家三房的續物山房。”

莫驚春嘻嘻一笑，“哪是我一個人的功勞，趙大人，如果沒有你給介紹好工匠，弓鑽出不來，我家的锔瓷手藝就幹不下去，所以這軍功章裡，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勿要亂說。”趙無眠語氣冷硬，可不知為何莫驚春看到他嘴角微微抿起的笑。

“對了，大人稍等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