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夜做的鐵鍋炖,之前跟着大哥躲債,被困在村子裡幾個月,隔壁養殖戶家的鵝被我們包了圓,沒想到時過境遷,這道菜還能讓我在金言面前露一手。
鍋又大又沉,院子裡的小桌子容不下它,我們倆拿着兩個馬紮就着竈台吃起來,金言家沒有玉米面,不然我高低貼兩個餅子在鍋沿上,讓他嘗嘗什麼叫“金不換”般的美味。
“酒...喝?”金言從竈台後面的櫃子裡掏出一個玻璃瓶,上面結了一層厚油,看不清裡面的液體,我搖了搖頭,指着腿,“沒好,不能喝。”
金言自顧自打開瓶子,一股濃烈的酒精味襲來,我怕他喝出酒精中毒,搶過來放回櫃子裡,算計着這兩天找個由頭扔了。他無所謂,用筷子叨了一塊肉,美滋滋地吃起來。
第二天一早村長發現雞沒了,拿着鐵鍬就要來讨說法。我還沒醒,金言在院裡喂雞,他看見村長過來直接把門一扣,用張闆子擋在前面,老房子年久失修,木門在鐵鍬的撞擊下跟樹葉似的晃起來,帶着紅白底的門神一起搖擺。
“出來!偷雞不敢認?”村長不是善茬,這窮山惡水的地方,他算是山大王,沒人敢忤逆他。可自從這個外鄉人來了之後,一個話都說不利索的半大小子居然也敢偷他的雞,還挑釁他,他不能讓人白欺負!
門拉開個小縫,村長的鍬頭戳進去,沒想到被人拽住。我用金言做的那副拐别在門口,隻漏出半張臉,“大叔,一早上怎麼生這麼大氣。”
村長看見是我開的門,噴張的戾氣頓時少了半分,他放下鍬,指着我身後的金言,用他們這邊的話叫嚷着,“死娃子不學好,上我家裡偷雞,我來教訓他!”
“你…你…你……”金言一緊張,說話更結巴了,我笑了笑,握住村長的腕子,“賴我,嘴饞想喝湯。”
村長往外抽手,但我沒放過他,大拇指掐着他的骨頭,另一隻手掏出一卷紅鈔票往他兜裡放,對于這個村子裡唯一有交通工具的家庭,這東西好用的很,“村長别和孩子計較。”
在這個人均年收入不超過五千的小村子,這算是一大筆錢,夠買好幾筐雞。
村長的眼珠從左滑到右,眼白在經年累月的煙熏火燎下變得格外黃,我回頭看了眼金言,“我餓了,去做早飯吧。”
村長還想說點什麼,我立馬堵住,“您也留下來吃口?”
“不了,婆娘在家等着。”村長握緊鐵鍬,我把手松開,他立刻扭頭走了,我裝模作樣送到大門口,木拐敲着門框,揮手再揮手,直到村長拐了彎,我才把手放在衣服上抹了一把。
金言不服氣,鍋鏟摔在鍋沿兒上,我一瘸一拐地走向他,“做的什麼?”
“蛋!”金言白了我一眼,像是擔心又像是怪罪,“你給……錢!”
“村長,大小算個官。”我捏着金言的耳垂,調笑着,“哥現在拖着這條腿,萬一他把我和你趕出去,咱們倆還活不活了。”
“你…”金言喊了一嗓子,像是氣急了,跟小火箭似的沖到院裡,左右轉了兩圈,把籠子裡的雞都放出來,他蹲在中間,也不看我。
我給自己盛了碗蛋,扶着牆挨着門框坐下去,金言還像個鹌鹑似的蹲在中間,幾隻雞圍着他轉!我啧啧幾句,随手抓了一把谷子抛出去,雞四散而開,他才擡頭看我一眼。
“别氣了,過來給哥瞧瞧。”我笑着召喚他,“等哥腿好了,帶你走。”
他沒回話,站起來把雞趕回籠子,我的兩隻手疊在腦後,晃着身子說道:“紙醉金迷,到時候找十個八個omega圍你身邊,看你還能不能像個木頭一樣。”
“有海嗎?”金言顯見地沒結巴,我恍神了,問他要什麼?
“大海。”金言關上雞籠,“比……河大的海。”
“有!我就在海邊長大,那水可藍了,我們家還有島。”我突然想到那本《魯濱遜漂流記》,“和魯濱遜去的那種不一樣,裡頭建得可好了,什麼吃的玩的……天上人間!”
金言沒搭話,他跑進屋裡從床下掏出一個小匣子,上邊有個褪色的金鳳凰,匣子的銅扣已經生鏽,透着詭異的綠,他扣了兩三下才打開,從裡頭取出一張明信片,上面是海鷗的特寫。
“爸爸……寄回,他說…海美。”金言回頭看着牆上的照片,眼睛直勾勾的,嘴角也搭下來。
我拿過明信片,順手塞回匣子,一隻胳膊摟住他的後背,兩個人挨得近了,我才發現金言和我差不多高。
兩個沒了爹媽的alpha,在這個村子裡相依為命。
有種江湖電影那味了。
但不久後,這場電影就換了題材。
我突然意識到,金言是一個已經成年的alpha。
那天下雨,水像是從天上潑下來,我和金言被迫在屋裡待着,這裡沒有電視,唯一的消遣就是那兩本書。
那本言情小說被我斷斷續續看完,情節雖然老套,但看起來挺爽的,偶爾我也會想起那些在我身下掙紮的omega,專屬于alpha淩虐他人的快感讓我無法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