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鳳姐!!!”
林鳳歌倒地不起的瞬間隻聽見張绮蕊聲嘶力竭的呐喊。
她的頭歪倒在那些指控她的男郎們的方向,不甘的情緒迫使她的眼裡爬滿血絲,她既憎惡又無助,但卻隻能痛苦地躺在地面,被動欣賞着那些因她死亡而産生畏懼生理的男郎們。
呼……呼……
林鳳歌的呼吸越來越輕,離開人世的最後一個想法竟然是:應該斬草除根的。
“啊……唔……”有人驚慌捂嘴。
沒過五分鐘,在場原本安全村的村民就通通都被闖進來的士兵控制。
林景聞眸色刺痛,轉身将自己埋進陳知阮的懷裡。
幸好,此刻他還有她。
男郎們都驚恐的呼吸短暫停歇了幾秒,他們互相借力攙扶,但最前方直面林鳳歌未曾合上紅眼的男郎還是腿部一軟,支撐不住身子要往下倒。
人類真是一種神奇的生物,無論她之前有多麼地憎恨某個人,一旦确認對方死亡,那緊随其後的永遠不是什麼大快人心,有的也隻是對同類身死的驚懼與悲憫。
除非,她是被特意訓練過。
營帳驟然沉靜。
“把她拖下去,選個地方好生安葬。”
楚雲冷眸,“她雖然不仁,但我們卻不能不顧及人文主義。”
“是。”沈初霁得令。
“至于你們,收押後跟随我們一起前往基地,到底該怎麼處決,聽從審判即可。”楚雲朝被控制住以張绮蕊為首的村民道。
“也帶下去。”
“是。”
現場很快便幹淨下來,衆人止不住心裡緊張。
陳知阮勾唇,“嗡”的一聲,陳知念這才發現他的眼前又換了一副場景。
“阿父~”
他興奮地望向同在陳知阮懷裡的林景聞,搞不清楚該怎麼跟他說他剛才看到的畫面。
林景聞僵硬一笑,伸手撫摸了下陳知念的小臉,随即從陳知阮的懷裡退出。
時間差不多了,他恰好平複完全。
陳知阮輕笑,“楚少将,既然事情都已圓滿結束,那我們是否可以先行離開?”
“耽誤這麼一些時間,也是時候該吃晚飯了。”
方媛跟褚影聽此言一驚,皆在心中為如此大膽的陳知阮捏住一把冷汗。
楚雲聞聲輕笑,點頭:“時候的确不早了,是我耽誤你們。”
“但還請你們放心,基地每決定要處決一個犯人時,都會是在證據确鑿的情況下進行,我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罪犯。”
方媛跟褚影聽及面面相觑,畢竟剛才除陳知阮外,屬她們質疑的聲音最大最響。
方媛尴尬道:“是我們不對,抱歉,給楚少将你添麻煩了。”
褚影點頭附和。
被她們道歉的楚雲故作嚴肅:“下不為例,我知道你們這次也是被她們的表象給迷惑住,真要追究起來你們無罪。”
“但身為國家的少将,我必須要對群衆負責。”
“在此,我提醒一下你們:一個惡貫滿盈的壞人不會因為做了一件好事就變成一個好人,一個積德行善的好人也不會因為做了一件壞事就被打上壞人的标簽。這其中孰是孰非,孰對孰錯,一切得依國法為主。”
方媛越聽越不自覺般站得筆直,她大聲回應:“是,謝謝楚少将不吝賜教。”
褚影則沒有開口。
她今年二十六歲,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的日子裡,早就對一些人事物進行了徹徹底底的祛魅。
誠然楚雲說的這番話正氣凜然,但她早已不是當初的少年。
楚雲欣慰地看着激動萬分的方媛,餘光卻盯緊陳知阮的方向,她在想,陳知阮會不會也跟方媛褚影一樣同她道歉呢?
隻可惜她的遐想注定落空,陳知阮那邊幾人壓根連個眼神都沒給這裡。
“我們回家吧。”得到答案後的陳知阮低頭同夫郎對視,輕聲說。
林景聞聽話點頭。
“楚少将,那我們也回去了。”方媛說道。
楚雲談不上是什麼感覺,斂眸向着方媛點頭。
晚風幽涼,頂上星空密布。
末世後,這并非林景聞近距離遇到的第一個死人,但卻似乎又有哪裡不一樣?
“哒哒哒”
身側抱着陳知念的陳知阮亦步亦趨得跟着。
晚風将她的氣息吹拂至林景聞的口鼻,使他不自覺地感到安心。
林景聞想到什麼,立馬停足側頭望去,等對上母子倆同款疑惑的眼睛時,他笑:“謝謝你,妻主。”
陳知阮:“……”
是身邊的人不一樣了。
末世降臨後,陳知阮未回來前,林景聞是不得不時刻緊繃着精神,預防或許下一秒就會到達的危險。這個時期的他始終全神戒備,哪裡就分得出精力給出額外的憐憫了?
但陳知阮回來後情況就不一樣,他知道有她在身邊他絕對安全。于是,原本坐立難安的他精神就不自覺得放松下來,并朝着末世前正常心态下的他趨近,自然就開始滋生同情。
林景聞微笑,這一轉變他并不讨厭,相反,他還很熱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