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前,基地派出所。
“放人。”楚雲的聲音冷冷道。
彼時正在吃午飯的警察們瞅着這位不速之客,内心皆“咯噔”一下,都知她是為何而來,但卻無人敢上前聽她的指示。
本來嘛她們就隻是一些無權無勢的小兵,聽命上頭的指令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但偏生楚雲此次來時目的,跟前日木南溪合規合理,特意叮囑一定要關滿一個月的那一家三口有關。
為此站立筆直的警察們左顧右盼,面面相觑後,見實在是左右都得罪不得,一時便誰也不說話,不肯做這出頭鳥。
剛被屬下叫喚回來的警察隊長,看見的就是因得不到回應而逐漸陰沉着臉的楚雲,和不敢面對暴風雨在她對面站樁似的屬下,的一幕。
“咳咳,”警察隊長先輕咳一聲,見楚雲注意到她後,立馬朝對面那名掌管牢房鑰匙的屬下道,“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放人出來。”
那名屬下接到隊長的指令,立刻回了個字正腔圓的“是”,便立馬馬不停蹄地朝牢房走去。
警察隊長就在這時又向楚雲開口,有些讨好道:“楚少将,我們現在可以依你的意思放人,但木中尉那邊……”
“那邊我去說。”楚雲及時打斷警察隊長說的話,冷問:“還有什麼問題嗎?”
警察隊長并沒有因這被輕視的舉動就生厭楚雲,她知道自己是個小人物,便讨好似的搖頭,稱“沒事了”,随抿唇跟屬下們一樣站樁站立。
直到沈雨眠一家三口跟在那名屬下後面一起出來。
“雲姐姐……”打一照面,沈雨眠便紅了眼,聲音委屈喊。
林母林父則神色有異,尴尬地叫了聲:“楚少将。”
楚雲颔首,注意力卻全在沈雨眠身上。她見他那蒼白的臉色,以及委屈的神情,頓時便以為他是被這群警察給區别對待了,立即就上前當着所有人的面問:“是她們欺負你了嗎?”
警察隊長聞聲心裡直喊冤枉,祈求般朝沈雨眠看去。
雖說沈雨眠是被木南溪特别叮囑要關押一個月的,但試問基地内誰不知道他同楚雲的關系,為此沈雨眠在這三天裡她們可是好一番伺候着,隻是派出所就這條件,住的不舒适也怨不得她們吧。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沈雨眠身上。
沈雨眠微微搖頭,輕聲道:“不是……她們沒有欺負我。”說着,就一把上手拉住楚雲的胳膊,愧疚道,“雲姐姐,不關她們的事,是我這幾天反思時有點想你,我給你丢臉了。”
說罷,那彙聚于沈雨眠眼眶裡的淚珠就“唰唰唰”齊往下墜,真就我見猶憐。
楚雲見此立即心疼地将人攬在懷中,哄道:“怎麼會,雨眠分明沒有做錯什麼。”要怪就怪你的母父。
但楚雲不可能将這話講出來,她輕輕拍打着沈雨眠的背部哄人,見人哭的差不多後,便伸手抹去她的眼淚,緩緩道:“你們跟陳知阮她們發生的沖突我已經調查清楚了,這次就算委屈你們。”
言外之意,她不打算再向以往那般替她們出頭。
正等着楚雲表态的林母聞言一滞,張口欲要辯駁,但楚雲随意的一記警告就讓她成功止語,随賭氣般朝沈雨眠看去。
她的動作壓根逃不開楚雲,楚雲也并未阻止,隻因她再清楚不過沈雨眠亦不會理會。
隻是苦了他,攤上這麼一對母父。
楚雲心裡暗暗想。
事實如楚雲所料,沈雨眠隻當沒看見林母遞過來的眼色。他聽出了楚雲那句話裡的“你們”實際指的是“你”,他抽泣着搖頭,溫柔地看回楚雲:“謝謝雲姐姐,但我不委屈。”
這副善解人意的模樣直看得楚雲心裡很不是滋味,她頗有些難以啟齒地解釋:“陳知阮她們是有用之才,基地需要她……”
“雲姐姐,”沈雨眠一把伸手壓在楚雲的嘴角上,輕笑,“你别說了,我都明白的,一切隻為人類。”
多麼善良的人兒啊!
楚雲感慨。
開車送她們回家途中,楚雲便把陳知阮她們目前的情況跟沈雨眠三人交代清楚,還提及:
“……這幾天我會跟陳知阮她們一起出一趟任務,為時差不多一周。你們畢竟是跟她夫郎有養育之恩的母父和兄弟,等這次任務結束,由我牽線,你們坐在一起好好吃個飯,将之前那些不愉快通通化解,日後便還是一家人。”
後座上的林母沒有吭聲,林父瞥了他妻主一眼亦不敢回話。
隻有副駕駛上的沈雨眠輕笑:“麻煩雲姐姐為我們考慮了。”
沈雨眠愁道:“你有所不知,在還沒見到林景聞前,我阿母阿父每時每刻都在想他,深怕他在外面發生意外。此次見面到底是倉促些,要不是我們之間發生了一點誤會,她二老現在就該享受天倫之樂了。”
楚雲抿嘴,她清楚此次事端是由陳知阮的那句“不熟”引起,林母林父也算是為子心切。
平白被派出所拘留三天,好不容易解救他出來的女友卻不打算為他做主,光是想想,楚雲就知道沈雨眠心裡有委屈。
她歪頭望着男友,抱歉:“是我不好,這次委屈你了。”
沈雨眠又開始紅眼,微笑:“雲姐姐,我們不說這個。”
“隻是你才剛回來就又要出去任務,我們都還沒好好說個話,這次依舊,在外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照顧好自己,别忘了還有我在等你。”
“嗯。”楚雲低喃,心情有些煩悶。要不是她此時正在開車,要不是林母林父正坐在她的後座,她一定會将委屈的男友抱在懷裡一吻芳澤,撫平他的創傷,是她害他受委屈了。
七日時間剛過,車隊總算是踩着一周的尾巴回歸基地。
與褚影她們不同,陳知阮因不是她們異能者小隊的隊長,随她不用特意跟着一起前往任務處抵消任務。
跟褚影她們分開後,副駕駛上的林景聞便憂心忡忡。
事實上,他保持這個狀态已經有半天了,歸其原因是楚雲邀請她們今晚同林母林父沈雨眠三人一起吃一頓飯,意在将之前的不愉快給化開。
當聽到楚雲坦然他同沈雨眠的關系後,陳知阮心裡冷笑,本着瞧清楚她們葫蘆裡要賣什麼藥,陳知阮答應了。
但林景聞隻要一想到要去見那兩張熟悉且陌生的臉龐,他就不自覺打心眼裡開始緊張。
這畢竟是他自九年前去C城找沈雨眠回來後屬于她們的第二次見面。
房車倒車停穩,陳知阮歪頭見夫郎還身陷回憶,就忍不住輕聲打趣:“如果景聞實在不适,那今晚我們不去也罷。”
林景聞聽言心裡猛地一跳,他側頭撞進陳知阮的眼睛裡,委屈喊:“妻主慣會打趣我。”
“而且,我們都答應人家楚少将了,怎麼能出爾反爾?”
陳知阮簡直要愛死林景聞這副故作一本正經的模樣了。
她知道林景聞為何糾結,她也想告訴他,這不算背叛。
隻見陳知阮忽的“噗呲”一笑,伸手輕微扯了扯夫郎的臉頰,眨眼問:“那既然左右都躲不過,景聞你還這麼緊張幹嘛?”
“難道她們不是你的養母養父,而是什麼連為妻都不知道的洪水猛獸?”
随着這一句話,林景聞的腦子裡就立馬便浮現出換上獸臉的林母林父,他止不住發笑。
經此一遭,他可算是覺得陳知阮有些幼稚了。